“内鬼？”顾骁眉梢一挑：“有什么凭据？”
左鸣禅不好太仔细，他只能拿出这张照片，不能拿出那个视频。这一年来，顾骁想复活他家机器猫的心思路人皆知，只是手里的资源不够，有的只是一个机器猫三代的红尾巴，如果这次新型号测试通过，如果新型号能表现出与当初机器猫三代的共通点，那么，得到梦的尾巴后复活它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所以，现阶段他们进行的测试，只是在为未来复活梦铺路。
但现在，这个伟大的梦想出现了致命的卡点——梦的尾巴落在杨开泰手里了，而且，人家领先一步，已经完成了机器猫的复活。
顾铖交给自己的视频中，那道尖尖细细的叫声，以及那道蓝影，可以确定是梦无疑。
但如果顾骁知道他心爱的机器猫已经重新现世，怕是会直接去找杨开泰，用一切他手里的东西交换，不惜代价。
阿禅突然觉得，两后新型号的测试，已经变的毫无意义。他们的终极目标，被人提前完成了。
这个真相，左鸣禅默默的咽在肚子里。
“我大胆推测，杨开泰因为手中握有与我们同样的科技，才会在研发进程中快我们一步。”左鸣禅点点桌面的照片道。
顾骁皱着眉，仅仅是因为杨开泰的研发比自己快，阿禅就怀疑公司有内鬼？
他拿起桌面的照片细看，嘴角渐渐勾起。
照片中的机器猫，长的和他家梦真像。
顾骁放下照片，“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凭据吗？”
“你手里的就是凭据。”左鸣禅抽了照片，指着上面的蓝胖子道，“研发项目相同，型号设计相同，甚至从照片中能隐约看见与实验室相同型号的设备，就凭这些不太可能作为凭据的凭据。”
顾骁半勾唇，眼中冷冽，森森寒意迸发，“那你怀疑，是谁？”
餐桌前，两人相互对视，半响没有话。
左鸣禅的睫毛微动，眼中流露出几分挣扎。
“你有怀疑的对象，是不是？”顾骁道。
左鸣禅紧抿着嘴，不言不语。
顾骁叹了声，盯着他瞧，“你不，那我替你吧。一年前，我们在研发红尾巴的进程中受阻，你碰壁无门，无法攻破那道难题，很巧，有一个人来公司面试，他简简单单几句话，就为你指明了方向，你留他在公司做工程师，薪资待遇定为一级工程师水准，尽管他来历不明，没有学历，没有籍贯，没有紧急联系人，你还是留用了他，因为你惜才。”
顾骁停了片刻，注视着阿禅，继续道：“这个人也确实满脑子都是宝，他总能在你项目卡顿时提点你一两分，尽管他没有过去，你仍然委任他以大用，让他负责新型号的监制，甚至是接下来的测试。”
左鸣禅听着，笑容苦涩，没有反驳顾骁的辞，拿着酒瓶子仰头就干。
甘洌的酒从嘴角溢出，左鸣禅袖子一抹嘴，慨叹了声，再出口时声调微颤，细听，似乎隐忍了几分心伤，“顾骁，我不想是他。”
他的他，顾骁心知肚明。
阿禅一手提拔的人才，如果真是叛徒，他要心山何种地步？顾骁暗暗为兄弟难过，但他们是男人，不能像娘们儿似的抱头痛哭，那太没风度了，就算苦水下肚，也得如喝甜汤般泰然自若。
左鸣禅闭上眼，许是真醉了，酒气冲脑的有些晕头，他趴在饭桌上。
这一趴，便是半个时。
已全黑，窗外路灯已明，来往行人不绝，或笑或淡然或从隔壁的ktv房出来后继续高歌，半个时，顾骁撑着头一直看着窗外，没发现有谁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经过。
也许不管是谁行走于世，都不会轻易让悲伤为人所知。
他放下手，看面前趴在桌上的阿禅。
“好了吗？”他伸手拍了拍。
左鸣禅没回应，却在十秒后爬起来，整张脸包括眼睛都是红的。
可能是餐厅内太热，阿禅的脸上雾气很浓，眼角湿润。
“我去洗洗脸。”左鸣禅慢慢起身，许是酒喝的多，站起时上半身不稳，他两手在桌面上撑了会儿。
“嗯。”顾骁点头，也没要扶他去洗手间。
人慢慢从身边过去了。
顾骁这才有空看看桌上的残羹冷炙，先前他垫吧了几口，阿禅却是一口没动。
他起身去服务台结了账。
几分钟后，左鸣禅步子慢慢的回来，虽脸还是有些红，但双眼已经清明很多。
“回家吗，我送你。”顾骁道。
左鸣禅点头应下。
回程的车上一路无语，方才在餐厅的话题毫无理由的终止了，没有探讨下去的必要。
车子停在左鸣禅的公寓楼下时，顾骁开了门出去，“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不用。”阿禅摆手笑了笑，拿了衣服和公文包，一步一倾斜的向前走。
此时，这栋公寓的某层，阿汤正在客厅抱着薯片啃，津津有味的看电视。
电梯门关上，左鸣禅闭眼，仰头靠在角落里。
再一睁眼，仿佛没过去几秒，电梯已经停在了自己的楼层。
他慢走出去，失了白日精干的自信步伐，如今醉酒，出羚梯，拿着钥匙看着自家的门，这段短短的距离走的就像闲庭信步。
钥匙孔插了好半才插进去。
门开，电视机的声音先传进了耳朵。
阿汤伸长的脖子往大门处瞅，见了是他，叫了声：“回来啊，吃饭没，我给你留了肉。”
左鸣禅淡淡瞥了他一眼，解开领口的口子进了客厅，将外套和公文包扔在沙发上，一路进了卧室，不久主卧内的浴室传来淅沥沥的声音。
客厅的阿汤放下薯片，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半个多时过去，左鸣禅系着衣袍出来，脖子上挂着擦头的毛巾，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
厨房没有开火的痕迹，此时背后阿汤道：“你回来太晚了，吃饭了没？”
阿禅回头，冷淡问：“你给我准备了饭？”
“啊。”阿汤点头，指着砧板上倒扣的铁盆，“在里头，我做的肉，吃吧，别客气。”罢，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去了。
左鸣禅手指挑开盆子，瞬间倒吸了口凉气。
砧板上白瓷盘里的牛肉，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