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觉得熙平公主所说的事情有种违和感,一时沉默下来。
熙平公主背后的人是太子吗?
有可能,也不可能。
“厂公,属下已经去查探过那处华宅了。这华宅经过无数次转手,当中的确有一人是东宫长史韩高的亲戚。然而韩高与这个亲戚也没有太多往来,更详细的情形,属下仍在查探。”缇骑这样禀道。
汪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仔细查探韩高,东宫的探子暂且不动,密切注意其他皇子的动静。”
熙平公主即将被送进慈云庵,他为小姑娘讨回了公道。
至于熙平公主背后的人,他同样不会放过。
一切,尚需缇骑继续查探,他并不急着要下决断。
缇骑立刻应令,很快就离开了。
这时,一阵淡淡的血腥味窜进了汪印的鼻端,令他身上霎时涌上了凛凛杀气。
片刻后,汪印淡淡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他的身侧是手中握着长刀沈直,长刀还在不断的滴着血。
“回厂公,这是第五个了。”沈直回道,神情冷肃,任由长刀上的血滴落。
自从昨天开始,就不断有人潜入趋云峰。
刚开始的时候,有两个人在山脚下就被截住了,压根不能踏上趋云峰半步。
到了今天,便有人摸上半山腰了,这令沈直及一众缇骑的心高高提了起来,布防巡守也比之前更为严密。
很明显,这些人是冲着厂公来的,缇骑曾尝试活捉这些人,不料这些人瞬即咬毒而亡,压根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缇骑也曾装作不敌,故意让这些人逃走,以摸清着的底细。可惜同样的,这些人二话不说就自刎而尽。
从这两点看来,这些人的任务便是来刺杀厂公,任务一旦失败便会立刻自裁,不会留有半点痕迹。
察觉到这些后,缇骑和暗卫们便不再留情,见一个杀一个,叫他们有来无回,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厂公。
沈直还从京兆抽调了不少缇骑,增加了趋云峰的防卫人手,多半布在半山腰以下。
半山腰以上,则是暗卫们和封伯、年伯在守卫。
这是历年来汪印身边少有的强大防护阵容。
若是有人能够穿过这重重守卫、近了厂公的身——沈直无话可说,那么这些人必是踩着他和缇骑尸体过去的。
汪印沉吟不语,这样的刺杀、一击不成便立刻毙命,这样的方式太狠厉,很显然这些都是死士,是专门用来杀人的工具。
谁会用这么大的成本来对付他?似有不死不休之势。
汪印暂时想不到是谁,折损在他手里的人命太多太多,缇事厂得罪的人也太多太多,他的仇人也太多太多。
然而能够豢养这么多死士的人,想来绝非简单,究竟是谁呢?
这些黑衣人之所以在趋云峰对付他,很显然是知道他受伤了,这些黑衣人跟梁州那些黑衣人,必定是有往来或者是同一伙人。
虽然暗卫和缇骑的守卫力量足够,但这世上没有千日提防的道理。
再严密的防守也总有疏漏的时候,万一……
想到叶绥也在趋云峰上,汪印眉梢笼罩着杀气,吩咐道:“传出消息,本座要提早回京兆,三日之后起行。”
本座都要看一看,这种不怕死的杀人工具究竟有多少个!
这样的虫子最让人厌恶,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扑上来咬一口。
竟然如此,那么本座就把大腿伸出去,让它们咬个够吧!
沈直点了点头,明白了汪印的意思,立刻下去着手安排了。
沈直离开之后,封伯便现身,道:“主子,老奴担心那些人会将目标转向夫人。主子与夫人最好尽量在一起,不要分开。”
汪印自是知道这一点,也早早作了防备,已往叶绥身边再拨了两名暗卫。
至于他自己……在趋云峰上无要事,基本都会陪着叶绥赏云观花。
如今趋云峰上潜入了这些人,他就更不能远离小姑娘了。
想了想,汪印这般说道:“传令下去,假意离开趋云峰一事,不可以让夫人知道,不能让这些虫子打扰了夫人的安宁。”
小姑娘喜欢趋云峰,要是让她知道趋云峰潜了人进来,一定会担忧,心情肯定会受到影响。
他带着小姑娘来趋云峰这里,便是希望小姑娘远离京兆烦扰,心情舒适愉悦的。
然而,叶绥不是那种一无所觉的闺阁姑娘,她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力。
哪怕汪印什么都没有说,甚至缇骑们还刻意掩饰,她还是察觉到周围气息有种异样的凝重,猜测必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晚膳之时,她便问了出来:“大人,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汪印看了她一眼,脸容没有任何变化,淡淡说道:“无事。”
叶绥咬了咬唇,继续道:“真的没事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大人越是不说,我就越会多想。”
她知道大人没有多说什么,是为了保护她,她也知道大人有这个能力。
然而她不愿意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愿意任何时候都躲在大人后面。
被护佑是一种幸事,但被捧在掌心娇养,却不是件幸事。
叶绥活了两辈子,实在太明白“无知”并不是种福气,而是种毒药。
她感激大人的护佑,却怕自己渐渐丧失警戒心。
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怕会成为大人的负累……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心绪,只是静静地看着汪印,执着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