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钲责罚了不少人,到处在追查玉姨娘佩玉的下落,却一无所得。
他知道佩玉此前是在三房做丫鬟的,还想着要去三房搜索,若不是叶安固和徐氏阻止,最后还惊动了叶居谯出面,他还不肯罢休。
叶绥已经出嫁,叶安世和陶氏已经离开京兆,三房现在就只剩一个常年住在仪鸾卫的叶向愚,就算叶向钲想对三房做些什么,也不能如愿了。
最终,叶向钲只得去京兆府那里备了案,可是他没有佩玉的卖身契,京兆府的府吏压根不愿意理会此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没有了佩玉在身边,叶向钲愤恨暴戾之时,便没有了发泄的对象,心情越加暴戾,酗酒情况越加严重了。
叶向铤看着经常醉得东倒西歪的弟弟,在震怒叹息之余,也有一丝畅意。
母亲最疼爱的儿子、什么好事情都想着的儿子,最终只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
叶向铤懒得去管叶向钲,在离开京兆之前,还是禀了祖父,得到了去前堂探望朱氏的机会。
因陶氏离开京兆,佛堂的监管松了不少,徐氏到底是仁厚之人,并没有禁止大房的人进入佛堂。
纵然如此,大房也没有什么人会去看望朱氏。
因为,朱氏时常病弱躺着,身上都生起了褥疮,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恶臭,还有那张可怖的面容,谁敢再来看她呢?
若不是叶向铤要离开京兆了,怕也不会来佛堂这里。
就算是来了,叶向铤也只是停留片刻,只说了一句“请母亲好好注意身体,父亲马上就回来了”,便捂住鼻子匆匆逃离了佛堂。
褥疮的恶臭差点让他吐了,那张恶鬼般的面容,让他不敢再看多一眼。——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母亲!
父亲回来之后,见到母亲这副样子,会有什么想法呢?会怎么做呢?
叶向铤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下去。
不管怎么样,他就要离开京兆外出为官任职,家里面的事情,一切留待父亲回来之后再说吧,父亲肯定会处理好的。
叶绥对叶向钲兄弟的情况,并不太清楚。在将佩玉送出京兆、令人安置妥当后,她便不怎么关注叶家内宅的情况了。
此刻她看着宫中传来的消息,唇角微微扬着,心里松了一口气。
姐姐被擢升为淳贵嫔了,并且移居延禧宫,皇后已经颁发玉册金印,此后姐姐便是一宫之主,可以称为本宫了。
上一次叶绥进宫看望叶绪的时候,便提到过移宫的问题,现在姐姐已经开始行动了,还进行得如此顺利,实在是太好了。
姐姐晋位纯贵嫔,自然会引起宫里宫外的种种关注和攻击,可是叶绥一点也不担心。
她相信姐姐已经开始了第一步,就一定不会畏惧种种的刀光剑影,而且姐姐比她聪慧多了,对这些肯定能应付自如。
天气渐渐热了,叶绥却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最近她着实太忙了。
在接过汪府管家权之前,她总想着汪府的主子太少太少,管家想必会很简单,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
汪府的主子虽然少,然而事情却多到不得了,比叶家事情要多,比前一世叶绥掌管的南平顾家还要多!
直至接触了管家之权后,她才知道汪府的产业很多,而且不止在京兆、不止某行营生。
明面上的经她手的,就有无数种,更别说暗地里的了。
难怪汪府里面四季如春,上百仆从精心娇养着那么多鲜花,难怪汪府能够耗费这么大的精力,人力和财力。
因为汪督主实在不差钱,也不缺权!
因为有阳嘉大街那些铺子在手,叶绥觉得自己也是不差钱的。然而与汪府相比,她只感到心塞无语……
她手中那点钱财,与汪府的想必,不过是汗毛九牛一毛而已。
不说大安其余各大道,只说京兆这一府好了。阳嘉大街上的铺子,大半与汪督主有关!
不是在他名下的,便是在他属下名下的,不是在他属下名下的,便是在他属下的属下名下的,总之,都与汪督主有关系。
最终,这些铺子的收益,有大部分是送到汪府这里。
她前世是顾家的老太君,还是太宁帝的姨母,所经手的钱财已算多的了,然而……
看到那一笔笔令人震惊的巨大钱银数目后,她深深觉得自己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土包子,连心都颤了颤。
最终,还是忍不住对汪印道:“大人,这么多大钱财……大人难道就不怕皇上忌惮吗?”
汪督主手中的财富,简直堪比国库!位高权重、财多产多,汪督主这样真的好吗?
叶绥抿心自问,若她身为帝王,不提防汪督主……才怪!
她震惊的表情,取悦了汪印,令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忘了,本座是个宦官?”
他是个宦官,无子无嗣,不管有多少钱财,根本不会留给什么后辈子孙。
他的钱财大多用于缇事厂、殿中释军中,最后还不是用于国朝?
皇上不会知道他手中的钱财产业的真正情况,却是默许他适当敛财的。反正,他一个宦官能用多少钱财?能留给什么人?
叶绥哑了哑口,随即明白了。
帝王喜欢重用信任宦官,大概与宦官们绝了子嗣有很大的关系。永昭帝在钱财上并不忌惮汪督主,或许就是因为这之故?
说到谋算人心得失,每一个帝王都是天才。汪督主所得都是用于国朝,皇上又何须提防?
既然永昭帝如此信任重用汪督主,为何汪督主会在两年后身死呢?她想不明白,朝局的深奥难测,就算她活了两辈子,也很难弄个彻底清楚。
不管怎么说,她都会竭尽所能,改变汪督主前世的命运!
她看着经手的那一笔笔巨大银子,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却极为模糊,一时还没能想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长公主郑薇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