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没有想到,汪俞带她去府中的演武场,位于府中西南方向却被严密隔绝开来的演武场。
她从来没有去过的演武场。
她已从封伯手中接过了管家事务,自然知道汪府有一个很大的演武场,更知道这个演武场有着庞大的耗费开支。
府中将近五分之一的花费,都用在了演武场这里。
汪府的所入所支,是叶家这样簪缨之家的数百倍,也是南平顾家这样的世家望族的数十倍。
可想而知,五分之一的花费,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当初她接过管家事务时,汪印旁的没有多说,只说了这么一句:“演武场的一切,都无须限制。”
汪印既然这么说,那么就代表着演武场的一切都是特别的。
因此,她每次见到演武场的开支用度,虽然眉头都会克制不住地跳一跳,却也全部都允许了。
她不知道演武场的具体事情,也没有着意去打听。
演武场虽然隶属于汪府,却被严密隔绝开来。府中的仆从,这些从缇事厂汰换下来的仆从们、深得汪印信任的仆从们,也不得无故绕过府中的高墙、去窥视演武场的情况。
叶绥当然对演武趁奇,却知道这是汪府的特例,不是能满足好奇的地方。
现在,大人要带她去演武场?在她生辰的这一天?
汪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带着微笑,朝叶绥点头示意,率先往府中西南方向走去。
叶绥见状,便跟在了汪印身后,心中的疑惑好奇怎么都压不下去。
大人为何要带她去演武场呢?演武场又是怎么样的?
演武场就在府中的西南角,有高耸的围墙与汪府日常中心隔绝开来,中间只有一个小铁门可以通过。
穿过小铁门,便从汪府日常地方进入了演武场。
一看到演武场的情景,叶绥便静立不动了,她瞬间就明白了演武场为何会有这么庞大的开支。
与其说这是演武场,还不如说是这是一座缩小的军营!
放眼看去,便是一个巨大的训练场,比天恩马彻要大数倍,一队队士兵正在快速移动着,似在演练着某种军阵;
训练场边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几个类似军器监模样的士兵手里拿着纸笔,正在查验着这些兵器,不时记录着什么;
再往前,则是一排排房子,看起来十分简陋,这当是士兵们居住的地方。
呈现在叶绥眼前的这一切,就是一个井然有序的军营。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眼前的军营比普通军营安静很多,不管是正在对练的士兵,还是那一队队演练军阵的队伍,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庞大整齐的军营,数千士兵脸上俱是凛冽杀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万夫莫开的气势,却没有一点儿声音。
这种沉默,显得无比震撼。
叶绥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震动得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她从不知道府中藏着一座军营,不仅因为高墙阻隔,更因为这里的安静。
谁能想得到,汪府整片连绵的华宅中,藏着一座军营、藏着数千士兵?
这时,叶绥看到了那一排排房子前,悬挂着不少红色的衣裳,与在场士兵的土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红色的衣裳……叶绥仔细一看,发现有不少正在操练的士兵,手里正拿着七星刀。
莫不是,这些正在训练的士兵,就是缇事厂的缇骑?
可是,人数也太多了!
按规定缇骑只有三千,眼前的士兵绝不止三千之数。
边上,汪印淡淡开口道:“这里表现优秀的士兵,每五年会一换。表现优秀的,便会选为缇骑。其余的,则会放至十大卫中。”
原来是这样!
这里是选拔缇骑和训练缇骑的地方,难怪这里有这么多士兵,难怪这里会是一个缩小的军营!
恍悟过后,叶绥便回过神来了,看向汪印的眼神满是担心:“大人,这个演武场……皇上知道吗?”
汪印笑了笑,狭长的眼睛却藏着一片幽深:“当然,皇上知道。”
叶绥默了默。大人在府中独设军营,想要遮天瞒海,实在是太难的事情,皇上知道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
可是府中为何还会有如此庞大的支出呢?
皇上既然知道的话,那么演武场的开支,就应该从国朝出,而不应该由汪府出。
想到那个惊人的数目,叶绥再次眉头跳了跳。
她的心思并没有加任何遮掩,都在脸上显了出来。
见到她的表情,汪印心中莫名其妙有些柔软,便这么说道:“皇上知道,演武场有士兵三千。”
换言之,皇上并不知道演武场的实际人数。
也就是说,那多出来的人数,便是汪印自己的人!
她看向那些演练的士兵,仿佛看见了一块块闪亮的银子。
没错啊,这些士兵的吃穿拉撒,都是需要银子的。养着这么一个军营,哪怕它是缩小的军营,哪怕皇上已经付了一半,汪府同样耗费巨大!
只不过……大人为何要带她来演武场呢?
总不会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让她知道府中的耗费都花在哪里吧?
这个便是大人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这时,所有的士兵都停住了动作,随即便全部都奔向了训练场,却并不是聚集在先前演练队伍的身边,而是相隔甚远,同样组成了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军阵。
看样子,似和最中间的军阵遥相呼应。
汪印微微侧身,伸手引领着叶绥,俊美的脸容带着严肃认真:“小姑娘,现在我们就看看《春庭阵图》的威力吧!”
叶绥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汪印。
《春庭阵图》,她献给大人的那一本《春庭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