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叶纭在查验了那些药渣之后,竟然直指此事与佛堂里的老夫人计氏有关。
是了,老夫人幽居佛堂那么多年,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佛堂,她对佛堂的一切自然十分熟悉。
佛堂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都离不开老夫人的眼睛。
若是老夫人真要去做什么手脚,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也会神不知鬼不觉。
可问题是,大夫人药渣里面的毒药材,真是老夫人所放的吗?
当叶居谯听到这些禀告时,简直不能相信,他那个幽居佛堂十几年的续弦,怎么可能会杀了朱氏呢?
不可能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是叶纭在查验药材的时候,身边是有刑部员外郎的夫人王氏等人,并没有做任何手脚。
这个是家丑,就算叶居谯再想隐瞒,事情这样进展下去,也无法隐瞒什么了。
而叶安泰,则是在知道朱氏的药渣中含有致命相冲相克的毒药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虽然回到京兆之后,他对朱氏这个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恩爱,也暗地里恨不得朱氏早点死去,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朱氏的汤药中做什么手脚,他所做的只是静静等待着朱氏死去而已。
怎么朱氏现在病死了,却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而是被人毒死的?
那些药渣、那些确凿的罪证,就算是他想不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而且,在知道药渣中含有相冲毒药之后,他整个人都有种不祥的预兆,仿佛自己遗漏了什么一样。
直到他的妾室廖氏说了一番话,他才知道知道自己遗漏的是什么。
当时,廖氏挽着他的手臂,一阵后怕地说道:“老爷,幸好这一切是佛堂的老夫人所做的,若是旁人指责这些都是大房作为,那么臣妾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毕竟,按照谁受惠谁下手的原则, 旁人都会认为毒害大夫人的药是我放的了。”
听了这句话,叶安泰脑中有什么闪过,渐渐地心中发寒。
他略推开了廖氏攀上来的身子,迟疑地问道:“舒儿,你说什么?”
廖氏低着头,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说道:“老爷,妾身说,生怕旁人会以为那些相冲药材是妾身所做的手脚,毕竟,大夫人死了,对妾身可是有好处的啊。可是谁知道,妾身根本不可能成为老爷的妻子呢?”
叶安泰眉头一突一突的,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他知道自己先前觉得的不妥在哪里了!
是,朱氏的死,从明面上看来,这就是大房这一方有好处的。
现在还没有风言风语说出来,但这不代表着旁人心中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旁人会不会觉得……他叶安泰杀妻?
不,他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想法都不可以有!
只要有任何一点儿这种风声传来,那么他的名声就毁掉了!
想到这里,叶安泰反而冷静下了下来,可他想起了自己长女叶纭指向计氏毒害一事,原本他斥这为荒谬,觉得自己女儿太多事,为此恼怒不已。
现在看来,纭儿所说的那些话,则必须要坐实了。
于是,在叶府下人对此事议论纷纷的时候,叶安泰去了自己父亲叶居谯所在的延光院,大义凛然地说了一番话语。
他指出,以往计氏对朱氏有着种种不满,指着朱氏如果真的是被缓慢毒死的,说不定就是计氏从中做的手脚。
而叶居谯听到这些话语后,沉默了……
计氏万万为没有想到,她在佛堂里面平静地吃斋念佛,为死去的朱氏念着往生咒,却会被人指认是杀害朱氏的凶手。、
当她被带到叶家承训堂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身子摇椅晃的,看起来更是畏惧怯懦。
在面对那个管事婆子、叶安泰等人的指责时,她只是慌乱地摇摇头,对此极力否认:“不,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没有做过!大儿媳妇明明是病死的,我怎么会下手毒害她呢?”
叶纭此时也在承训堂中,她眼中满是泪水,看向了计氏,目光却十分怨恨,咬牙道:“老夫人,母亲与您都在佛堂之中,平时与母亲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您了。管事妈妈已经说过了,您曾问过母亲的汤药,还自告奋勇要帮助母亲煎药。老夫人怎么会这么好心?试问,除了老夫人之外,还有谁能接触到母亲的汤药呢?”
计氏面色煞白,脸容更加怯懦,只是不住地说道:“不是我,我只是想帮她而已……只是为了帮她而已。”
佛堂这里的仆人都是见高拜见低踩 ,有时候连为朱氏煎药都不上心,她只是看不过眼,看着朱氏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里面很凄惨,才会主动询问了她汤药的事情,还亲自帮忙煎药。
那些药材,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她从来没做过任何手脚,怎么会在药材中下毒呢?
她面容惊惶,不断拨动着佛珠,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就算她极力稳住心神,仍旧觉得眼前这一切都荒谬无比。
叶纭逼近了计氏,说道:“老夫人,谁不知道您是祖父的续弦呢?您当年对父亲和二叔是怎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您可以使计弄瞎二叔的眼睛,现在下药毒害我娘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叶纭这些话语一落,在承训堂这里的人都是面色一变,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叶安固。
特别是徐氏,担心地看着自己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