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使动淑妃的人,在后宫中的地位影响定必不会比她差。”汪印这样说道,指出了一个明显的事实。
随即,他拿出了一本册子,指着其中一列名字说道:“小姑娘,你看,分位在淑妃之上、与淑妃差不多的人,是谁?”
这本册子,正是缇骑汇总的有关永昭帝后宫妃嫔的情况。
当中所记载之细微周全,绝对比皇后手中那本后宫名册更为详尽。
叶绥顺着汪印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淑妃”其上,有韦皇后和皇贵妃,其下则有徽妃、敏妃等人,左右则有贤妃、德妃。
这些,便是分位在淑妃之上或与之差不多的妃嫔。
因韦皇后和太子都被牵涉进这些事情里面,皇贵妃范氏已可以摘去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淑妃之下的徽妃那里。
徽妃胡氏曾是后宫中最美丽的女人,而且诞有五皇子和九皇子,近些年来风头极盛,绝对压过了淑、贤、德这四妃,就连皇贵妃范氏也只能堪堪与其匹敌,还经常落了下风。
想到太子也被圈了进去,叶绥心头恍悟:“大人所说的,是徽妃?”
在现在的成年皇子当中,能有资格和本事与太子相争的,就只有徽妃所出的五皇子了。——事实上,先前早已经争过好了。
若是太子失势,五皇子就会顺势得到好处。这么说,徽妃有足够的理由去做这些事情……
不想,汪印却摇了摇头,说道:“看起来,徽妃是最有动机,也是最可疑的。但是你忘了徽妃在世家迁族移宗上的表现?”
徽妃知道皇上对勋贵的态度,急急让五皇子妃齐氏定罪,结果反而使得五皇子府受诟,最后令得五皇子被禁足三个月。
徽妃暗地里做的事情,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叶绥点了点头,说道:“是了,从徽妃所做的事情看来,其聪明不到哪里去,心思也不够深沉细密,这样的妃嫔,怎么可能谋划得了长公主中毒这么大的手笔?”
况且,现在五皇子本就有能力与太子相争,若是五皇子得了宫中右藏,很有可能摇动国朝储君的位置。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怎么会将宫中右藏交给五皇子一系的人?
徽妃或许想不到这一点,但五皇子身边的幕僚定然能想到这一点!
无论徽妃和五皇子一系做了什么,宫中右藏都不会落到他们身上?
皇族中人最精明不过了,徽妃和五皇子怎么会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既然不是徽妃,那么会是谁?
她目光微凝,落在了淑妃左右的贤、德两妃这里。
因太子之母范氏被封为皇贵妃,四妃之中的贵妃便空缺了,而德妃早亡,实际上,永昭帝的四妃,只有“淑”“贤”这两妃而已。
贤妃没有诞育皇子皇女,年纪也颇大了,和淑妃一样,早年极得皇上宠爱而封妃,听说其还曾救驾有功,还曾编写过一本《嫔妃戒》,故而得到了“贤”这个封号。
贤妃因为无子无女,一向不理会后宫中事,在后宫中毫无存在感。大人所指的,是她?
汪印微微颔首,回道:“本座想来想去,觉得殿下若是出事的话,贤妃最有可能执掌宫中右藏。”
本来,适合执掌宫中右藏的妃嫔和年长公主还不少,但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同乐公主中毒、韦皇后中流言、淑妃出事、徽妃无能……
排除了这么多人,现在他回过头再看时,就发现最有可能接下宫中右藏的,竟然就是贤妃曹氏了。
而且贤妃无牵无挂,她若是执掌宫中右藏,宫中右藏还是握在皇上手中,并没有影响朝局和储君,这就是最合适的了!
叶绥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两世的经历里,就只记得贤妃一直在后宫安安分分,后来太宁帝登基,贤妃也和其他不曾诞育过的妃嫔一样,被送出了宫中……
这样一个没有留下半点波澜痕迹的妃嫔,就是背后谋划了这一切的人?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大人说过,有疑便去求证,想是想不出什么来的。这背后的人是不是贤妃——得去求证、核验?”
汪印再次颔首,淡淡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本座说,淑妃已经指出这个人是谁了。”
有了这么多线索、出现了这么多人,若是汪庸不能有此推断,那么他枉为缇事厂督主了。
至此,叶绥完全明白了汪印的意思,明白他为何说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为何他会说一切该停止了!
缇事厂的目标,已经锁在了贤妃身上,不过现在这个时刻,却无需去试探、查证些什么。
若此事真是贤妃手笔,那么此人必定会防备得滴水不漏,缇事厂现在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若这事不是她的手笔,那么缇事厂就更不可能查到什么了!
现在,的确是让一切平静的时候了,以缇骑的本事,目标已经有了,真相还会远吗?
最终,汪印语气平静地说道:“且等一等吧,再等一等。”
时间会吹沙磨砺,会将所有的真相都揭露出来。
本座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叶绥也露出了笑容,自长公主中毒以来一直低落的心情略有了些飞扬。
她想了想,这样说道:“大人,不管这位贤妃娘娘是不是背后的人,宫中右藏……断不能落在任何一个妃嫔手中了。”
这许许多多的事情,一个引子便是宫中右藏,在缇骑尚未完全查出最后真相之前,宫中右藏的归属……绝对不能落到后宫妃嫔手上。
听到她这么说,汪印的笑容略顿——他想起了中毒的长公主郑薇。
是了,虽然现在宫中右藏还执掌在殿下手中,但是殿下中了毒,身子大损,还能执掌多久?
小姑娘,目光看到了以后。
这一点,他也不得不审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