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内侍的回禀,韦皇后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隐隐的放心。
这个结果,也正是她想看到的,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前,她暗地里希望的当然就是汪印的夫人不在府中。
许内侍的禀告,正好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测,是猜测的理由之一。
汪印的夫人拒绝进宫,并且许内侍连见都没能见到她,这不露面的最大可能,就是其根本不在府中。
看来,叶氏被汪印秘密送去京郊汪府农庄,这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想了想,唤来了绿琴这样吩咐道:“将这个消息送去寿康宫吧,无需隐蔽,直接就说出来就好了。”
她下令召汪印夫人进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想必宫中其他妃嫔都知道,而汪印夫人拒绝进宫这个结果,有心人自然也知道了。
这其中,当然包括贤妃。
韦皇后总觉得,贤妃对汪印及其夫人的关注极为上心,绝不亚于自己对汪印他们的在意。
很多事情,包括重华殿中汪印夫人的反应、京郊汪府农庄戒备森严等等,这都是从寿康宫传出来的消息——当然,有些是贤妃自己说出来的,有些是韦皇后令人查探所得。
韦皇后心知自己对汪印他们的在意,是因为汪印夫人正巧就是纯妃的胞妹,她与汪印天然就站在对立面。但是贤妃呢?
贤妃对汪府的情况如此关注,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十九皇子查探消息?
贤妃这样的人会是为他人做嫁衣这种人吗?
她不知道贤妃这样在意的原因,但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便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未必时时都准确,但是此刻在韦皇后看来,贤妃这么做可以让她更清楚汪府的动静,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助力。
应该怎么说呢?因为皇上对汪印的忌惮,汪印的势力已经不及之前了,但是在如今的朝堂,汪印仍然有着巨大的影响力,特别是在最重要的军中。
汪印在雁西卫所做的那些事情,不仅赢得了雁西卫士兵将领的尊重敬佩,也赢得了其他卫士兵将领的尊重敬佩。
平时无事倒没能体现出来,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汪印在军中的影响和号召就能够体现了,之前的彭城之战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对于汪印这个人,韦皇后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只要汪印在军中的声望还在,那么纯妃和二十一皇子就会有一个大靠山,这是韦皇后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纯妃所出的二十一皇子备受皇上的宠爱,即便是她在皇上面前上了那么多的眼药,依然不能让皇上的宠爱减少一分,特别是江南道之行后,皇上对二十一皇子更加宠爱了。
一个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又跟她自己所出皇子年纪相仿的皇子,对她来说,绝对是心腹大患。
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废太子已经离宫,册立新太子一事尚未开始,韦皇后原本也想平静度过,不想兴什么风浪,免得出了什么事情反而对自己不利。
但是,现在有人将汪府的把柄送到了她手中,如果她不用就真是糊涂了。
能够有机会铲除纯妃所依仗的力量,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会抓住不放。
汪印的妻子如果真的像贤妃所说破了身子、乃至有了身孕,那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就太多了,说不定可以利用此事来攻击纯妃的清白,有可能将纯妃拉下来。
最不济,也能践踏汪印的自尊,让其沦为朝中的笑柄,一点一点破除汪印在军中的威望。
如何利用这一事,她还得再想想……
贤妃很快就知道韦皇后的召见被拒绝了,汪府对外宣称叶氏身体不好,怕染了病给宫中的贵人们,所以才不能进宫。
这是明面上的说辞,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贤妃自己心中也有数。
连韦皇后的召见都拒绝了,那就证明叶氏的确不能在汪府露面,但叶氏是不是被送去了京郊的农庄,这个还是说不准。
京郊农庄那里一天没有消息传来,她的人一天没有亲眼见过叶绥,那么便不能完全确定。
汪印这个人绝对不容易对付,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一定要十分小心谨慎才是。
如今的她,正在等待着京郊农庄的消息。
反正不急,那叶氏真的有了什么要暴露出来,也必须要等两三个月……
京郊的汪府农庄,不像其他权贵之家的农庄那样,起了各种有意义有代表的名字,就是简简单单的“汪府农庄”这几个字。
很多时候,汪域者汪府比任何名称的威慑力还要有用,起码京郊那一块地方的人都知道,这一片农庄是缇事厂汪督主所有,他们从来不敢去招惹汪府的佃农。
同样地,汪府的佃农也畏于汪府的威势,压根就不敢惹事,当然也不会怕事。
因此,这一带之前都风平浪静,佃农之间的相处都很平和。
正如贤妃猜测的那样,京郊这里的佃农之间往来很多,消息也十分灵通,当汪府农庄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动静后,佃农们很快就发现了。
汪府农庄突然多了很多守卫,那里戒备森严,汪府的佃农们个个都神情……
注意到这些变化之后,其他权贵之家的佃农们自然忍不酌奇,想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过去他们能够走进汪府农庄,现在却根本没有人能够靠近。
而在汪府农庄里面伺候的人,也很少露面,听令进去的地佃农们也不能出来。
汪府农庄里面如今是怎样的情况、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佃农们根本就不清楚,当然更不敢明目张胆地询问。
此刻的叶绥就在汪府农庄之中,她想念京兆城西的汪府,想回到斯来院,想……躺在她心上之人的怀里,靠着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