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正浓,京兆处处鲜花盛放,显出生机勃勃的气象来。
这个时节,寒尽暖生,百蛰皆动。人心,也同样起伏波动。
这个月的第一次早朝,按照以往惯例,朝官都会有特别多事情启奏。
但是这一天却颇为例外,刚刚过了巳时,百官们便已无事可奏,这让永昭帝感到十分意外。
他卯时便已经起来了,这会儿已经疲乏至极,他正欲示意裘恩唱令“退朝”的时候,忽然工部侍郎何妥出列了。
只听得何妥这样奏道:“皇上,臣有一事启奏J上,建立储嗣,崇严国本,所以承祧守器,所以继文统业……二十一皇子少聪慧、幼机敏,器业英远,实寄维城……故而臣恳请,册立二十一皇子为皇太子!”
何妥说罢,便恭敬地低下了头,安静地等待着永昭帝的示下。
他没有抬起头,故而没有看到永昭帝和许多朝官的神色顿时生变。
永昭帝枯瘦的脸容上有着明显的诧异,他倒不是诧异于有官员请立太子,而是想不到这个官员竟然是何妥。
工部侍郎何妥,在工部侍郎这个位置上不少年数了,为官不功不过,也没有明显倾向那一方势力。
当初江南道突发洪灾,何妥并没有前去江南道,因而在江南道立下赫赫功劳的是工部另外一个侍郎沈醉山。
比起沈醉山来,何妥这个工部侍郎不仅政绩平平,而且年纪也大了,永昭帝还曾想过将其调出京兆、令其早日致仕的。
不曾想,在这个时候,何妥竟然出言请立太子,而且是请立云儿为太子!
不由得,永昭帝将目光看向了正立于宣政殿中的汪印。
汪印神色依旧淡漠,周身仍旧缠绕着一股淡淡的杀意,前后的朝官都离得他很远。
这样的汪印,和以前并无不同,永昭帝看不出其心思。
那么,何妥的奏言与汪印有关吗?
汪印这个缇事厂督主,并不是每次朝会都参加,但每月的第一次朝会,律令规定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参加,所以他也出现在这里了。
他自然也听到了何妥的奏言。
和永昭帝所疑惑的一样,他也想不明白何妥为何会有这样的奏言。
他何妥没有任何往来!
更重要的是,何妥与前大理寺卿万彦时交好,当初万彦时因为叶向钲之死而与汪印为敌,这何妥之奏言是什么意思,就很明显了。
汪印虽一时想不到何妥为何这么做,但可以肯定的是何妥定然不怀好意!
接下来宣政殿中的进展,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在何妥出列奏言之后,还有不少官员站了出来,也向永昭帝便是立储乃国之大事,当预之深远,故而请立二十一皇子为太子,云云。
没错,这些出列奏言的人,都恳请皇上立二十一皇子为太子!
汪印淡淡看了这些官员一眼,发现出列的官员之中,除了明面上看不出是站在哪一边的之外,还有不少是明显与承恩公府一系有往来的官员。
稍一想,他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捧杀,借朝局之势来将二十一皇子高高捧起,实则是为了让其狠狠摔下来。
想必,这是承恩公一系所想出来的计谋,由此也可见,承恩公一系在朝中其实收买了不少官员,不然这些官员也不会站出来。
捧杀能不能起效,关键是要看皇上怎么想。
永昭帝惊诧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当朝官小心抬头想看看帝王心思时,永昭帝脸上什么也不显了。
这第一次的请立太子,永昭帝自然不会有什么表示,他只是平淡地留下了一句:“朕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便下令退朝了。
与此同时,韦皇后也接到了心腹宫女绿琴的禀告:“娘娘,宣政殿那边传来了消息,一切依计行事。”
韦皇后点了点头,端庄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本宫知道了,替本宫准备,本宫要去紫宸殿了。”
第一步已经做到了,在宣政殿中请立了二十一皇子,皇上想不不会答应,那么第二步就要由她来完成了。
现在朝中请立太子呼声最响的乃本宫皇儿和二十一皇子,真真是好笑,纯妃所出的那个贱种有什么资格与本宫皇儿并重?!
纯妃出身低微,父兄不过是四品小官,哪有什么资格和本宫相比?
太平巷的叶家早已经败落了,怎么能和承恩公府比?若没有汪印的支持,二十一皇子呼声会这么大?
既然如此,本宫让二十一皇子的呼声更大一些!
纯妃不是想要她儿子登上皇位吗?那么本宫就送他一程,看她儿子有没有福气承受得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