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琳蓝前脚出去,顾心紧接着出去找秦商霖。
想他如此清高孤傲之人,今忍下彭琳蓝如此羞辱的言语,还被她驱逐出去,那般冷静,那般心平气和,不见他皱眉,沉脸,冷眼,这让她心如刀割,无比心疼。
坐在出租车里,她掏出手机给秦商霖打电话。他没有在宾馆,而是去见客户了。
一听她出来了,他立刻报了个地点叫她在那里等他。
等见了他,顾心扑进他怀里默默流泪。
“哭什么?真是个孩子,不是跟你过,要勇敢面对你妈妈吗?”他捧起她的脸擦眼泪。
“她那样话,太让人气愤了。”顾心眼泪汪汪仰头看他。
他伸出手抚摸她挨打的脸颊。“疼不疼?”
顾心摇摇头。
“走,我们吃饭去。回头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和你回上海去。”
“心心,听我的,不管你妈妈如何发脾气,你都要无条件接受,不要和她顶嘴,更不要闹离家出走。回头我送你回去。你难得回来一次,多陪陪老人家们。”他循循善诱。
“我不,我要和你在一起。”顾心眼眶一红。
“傻孩子。她是你妈。你将心比心思考一下,倘若你是妈妈,她是你,女儿带回一个她信不过的男人,而且是要托付终身,她能不急吗?”他抚摸她的脸,软语温言。
“如果我是她,我不会那样对自己的孩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耳光,不明事理就棒打鸳鸯。她哪里是家长,分明是霸王。”顾心没好气地指着彭琳蓝。
“不管怎么,她发脾气只是一个做母亲的焦虑不安,都是为了你好。只要明白这一点,我们就不要和她计较,而应该想方设法让她早点消除心里对我的不信任和不友好。心心,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多在家陪陪他们。”
“那你呢?”顾心听出他的余音。“你一个人回上海?”
“我后要出国,等我回国后再来接你。”
“你要出国?去哪里?”顾心惊讶地看着他。
“去一趟法国。本来想带你一起去,但考虑到你妈妈的感受,我想你暂时留在家里更妥当。你不是这两要去录制一张MV吗?好好努力,等我回来接你回去。”他帮她撩开额头的刘海,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
顾心紧紧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走,我们涮羊肉去。中午肯定没吃饱吧?”他刮刮她俏挺的鼻梁。“既然出来了,我们先好好吃一顿去,然后看场电影再送你回去。在老北京,也要陪我的公主好好谈个恋爱。”
顾心破涕为笑。
彭琳蓝很晚才回来,她喝了很多酒,被助理送回来的。
她不肯进屋子,坐在庭院的椅子上发酒疯。一会儿闹,一会儿哭,一会儿骂骂喋喋。从顾远鹏到顾心,反反复复顾家人都是没心没肺的难伺候,忘恩负义。
这时候,秦商霖刚好送顾心回到门口,他们立在门外,听着她哭哭闹闹。
彭林军扶她进屋休息,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又指着彭林军数落:“你以为我容易吗?你那时和混混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三两头被人追着赔玻璃,赔车子,赔医药费什么。有一次将人打进医院,足足赔了两万多块钱。还有一次,将人家的宝马剐蹭,对方索赔二十万。你以为爸妈那个药店能赚多少钱?我刚参加工作赚的钱不断拿回家给你擦屁股息事宁人。我开公司,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彭家光宗耀祖,受人尊敬吗?可我到头来得到什么?丈夫偷情,我被迫离婚。如今女儿大了,又给我狠狠插一刀,找一个年龄大又没钱没家世的男人,你以为我的心是钢铁做的吗?我也会痛的,我这里很痛很痛。我只是想让我的家人过得更好,我只想我的女儿能找个靠谱的男人。你们为什么就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养个女儿都不听话。”
顾心的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心里难受极了。她不仅仅是为自己难过,更替妈妈难过。
这些年,她渐渐懂得妈妈的不容易。虽然不喜欢她脾气急,言语犀利刻薄,但静下心来,又怜惜她,心疼她。
“你快进去吧。记住我的话,无论她怎样撒气,你都不要顶撞她,不要还口,她叫你做什么尽量去做。换位思考,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没错,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担心焦虑情绪,护犊心切而已。你要理解她,尊重她。过段时间,等她的情绪平息下来,我会再去找她沟通,用实际行动改变她对我的态度。”他对她低语。
“她会一次一次羞辱你,嘲讽你。”顾心心疼他。
“那就让她羞辱,让她嘲讽。我都无所谓的,因为她是你妈。终有一,她会接受我的。”他安慰她。
“那回到上海后,我们还能住在一起吗?”顾心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放心吧,你只需这段时间呆在家里,好好陪陪外公外婆,等我从法国回来,我就接你回去。”他郑重承诺。“我会尽快让她松口,让她相信我有能力照顾你。”
院子里还在闹腾。
“进去吧,好好照顾她。她是你妈,你要学会理解她,懂她,每一个母亲都是最爱子女的,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他出这句话时,不由抬头仰望夜空,
妈妈,你到底在哪里?你难道真的不爱我,故意把我留下,独自离去?他的内心黯然伤神。
他让顾心自己进去,这个时候,他不好出现,不能刺激醉酒的彭琳蓝。看着姑娘进去后,他独自沿着胡同走着。
夜色浓郁,往事苍茫。
他拨通乔治的电话。“乔治,你确定我妈妈在巴黎出现过?”
“确定。当地一个华人和你妈妈可能是朋友,我给她照片看,她认识年轻时的夫人,并且她去年来过巴黎,后来不知去向。”
“我后赶到巴黎。”他挂羚话。
秦商霖在巴黎呆了几,最终还是没有妈妈的下落,只好回国。
顾心完成MV的拍摄后,被彭琳蓝安排到珠海去参加一个音乐综艺培训活动。最近彭琳蓝提出的任何要求,顾心都积极去配合她,不挑剔,不推三阻四,不闹情绪。
彭琳蓝见女儿前所未有地乖顺,低眉垂眼,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反而愈发难受。
内心深处,她始终觉得亏欠了顾心。当初若不是自己执意回北京开公司,长期两地分居,她和顾远鹏也不会走到今这一步。
每一个家庭的离婚,最可怜的就是孩子。
很多东西,只有等到失去了,才最懂得拥有它的珍贵。感情更是如此。最近她感觉自己情绪特别暴躁,是不是更年期提前来到?
美国丈夫的子女频频对自己出招,一会儿逼着丈夫立遗嘱,一会儿逼着丈夫收回赠与她的那套别墅。
虽感情和金钱是两码事,但是没有金钱的感情,往往也是经不起推敲和考验的。
在子女和后妻的选择中,对方明显倾向自己的子女,这让她心寒,心灰意冷。
趁热打铁,彭琳蓝在无锡分公司为顾心成立一个工作室。
她以前就对顾心多次提议成立工作室,顾心想顺利通过研究生学位,不肯答应她,只是见缝插针配合她替自己揽下的任务。
这一回,她不好坚决反对,只好默许妈妈的强硬措施。
顾心讨教两个闺蜜,杨静和马一萍纷纷赞成秦商霖以退为进的战略。
她们鼓动顾心近阶段尽量扮乖巧,对她妈妈做到言听计行,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