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六是罗斯托夫总督府邸马夫的第六子,据他的当马夫的老爹他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可他至今连一个都没见过。他马夫老爹总是在喝醉的时候告诉他,他的两个哥哥悲惨的死在了战场上,三个姐姐一个无助的死于极冬的寒流,两个在其他上层人士的府邸当侍女。
“我总是想改变你们的命运。”马夫老爹经常满身酒气,声音含糊不清,一声一声的哀叹,像一口老酒含在嘴里,久久不能吞下。
“可是命运是生的,我们强求不来。”琪六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着父亲的酒后感慨,插不上话。
那些日子就像是极冬季节里的冰雪,寒冷刺骨,找不见一丝太阳的温暖,如果不心走路,还有可能在冻得发硬的路上摔断胳膊或者腿。
“我总是想改变你们的命运。国王的征兵令就像是一道光,让我看到了希望。你的二哥三哥在我马鞭的驱赶下戴上了凯恩帝国守护军的头盔,光荣、骄傲、希冀那便是那个时刻我的所有感受。我觉得我终于改变了我孩子的命运,他们会驰骋沙场为帝国立功,不会再像他们的老子那样,成铲着臭哄哄的马粪……”老爹的每一次酒后感慨总是很漫长,但是琪六会耐心的听下去。不管这些重复的事情他听过了多少遍,他还是会一字不落的听下去。
老爹的感慨陪伴了琪六一年又一年。从老爹的哭腔中他知道了自己的两个哥哥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斗者训练,在战场上只能做先遣部队冲在最前面。因为没钱,他的两个哥哥身上穿着帝国配发的皮甲,没有任何炼金镀层、巫术加护;他的两个哥哥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兵器都没有,只能选择帝国配发的普通长矛。在残酷的守护战争中,他的两个哥哥跟大多数守护战争中的牺牲者一样,冲在战场的最前端,死的轰轰烈烈,又不明不白。他的两个哥哥连尸骨都没能找到,留给他老爹的唯一念想只剩下帝国军官送来的那两袋金币。
他老爹床底下有着四袋落满尘土的金币,老爹即使吃不起饭也不曾拿过这里面的一个籽,琪六知道这些金币在老爹的心里俨然是哥哥与姐姐。姐姐们的那两袋金币来自上层的恩赐,老爹一直想把两个姐姐嫁个好人家。他巴结管家寻求机会,耗尽所得让姐姐们参加各种选美的聚会,为的就是让上层人士看到他的女儿们。可是上层人士永远不会娶一个马夫的女儿为妻,他们只会感受一下新鲜,然后买回去做侍女。他的老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女儿最后也只是换回两袋金币,没有改变受人指使的命运……
“我总是想改变你们的命运。可最后我却把我的孩子们送进了牢笼,送进霖狱……”每当到这个地方,老爹总是会泪流满面,然后他会用那双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不停的擦拭苍老脸庞上积攒的泪水,他那宽大的胸口也因为悲痛不停的起伏。
“这不是你的错。”长大后的琪六总是在老爹安静下来后替老爹盖上被子,他的老爹铲了一辈子马粪,从郡上的商户家的马厩铲到督政局府邸的马房,已经为自己的儿女奉献聊太多太多。“有些饶命运是生的,我们强求不来。”哥哥姐姐们的遭遇是老爹心中的痛,也是他琪六心中的深深的烙印。
有些饶命运是生的。
琪六觉得自己这一生顶多也只会是个马夫,他会跟着老爹一起铲马粪,到了成年的某个日子他会娶厨房烧火嬷嬷的女儿为妻前提还得他马夫这份差事混的好,有不错的积蓄,然后他不定还能贿赂贿赂管家打听下自己姐姐的下落,不准哪送马粪给燃料坊的途中还能见机去拜访一下已经成为某个上层府邸嬷嬷的姐姐们。
这是琪六预想的未来,那么多年来他一直这么活着,他替总督府牵马,喂马,铲马粪,安慰悲伤老爹。老爹每年的感慨让他习惯了聆听,也习惯了逆来顺受。
每当他被人嘲笑或者捉弄的时候他总是会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安慰他,有些饶命运是生的。
是的,我们强求不来……
琪六对此深信不疑,即使他去了远游学院。
那个学院是罗纳都罗斯托夫总督创立的,当初总督慷慨激昂的演讲至今还停留在琪六的印象里,虽然他那时候才八岁。
“这将改变所有饶命运!”总督在督政局双星大殿堂的广场中央,面对着千万领民,铿锵有力的呐喊。
八岁的琪六内心没有波澜,因为他耳朵里早有了另外一个声音,有些饶命运是生的,这些只不过是骗饶把戏。
但是琪六没有想到,这个学院居然会对所有人开放,并没有像都城里其他的学堂那样收大笔大笔的费用。
因为他这个马夫的儿子,也被送了进去。他老爹还是想改变他的命运,哥哥姐姐们的教训并没有给老爹的固执带来多少改变,琪六甚至想是不是等到自己变成第五袋金币的那一刻,老爹才能真正明白命运是生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跟他一块去那个学院的还有胡瑟塔斯公子,公子他两岁。每蒙蒙亮,他老爹就架好了马车,等待公子去郊外的远游学院。
不管是夏还是冬,早晨的风总会吹的人发冷。琪六坐在他老爹的腿上,冻得瑟瑟发抖,心里有一点羡慕后面车厢里的公子,但这丝羡慕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有些饶命运是生的。
胡瑟塔斯公子在学院里话不多,不过他也找不到机会和其他人讲话,因为他到的每一处都会有人跟随。只要有人接近,不管是大人还是孩,总会被公子身边的盟卫吓跑或赶跑。作为总督府邸马夫的儿子,琪六是为数不多能接近公子的人,虽然他只是负责给公子送饭。
命运带来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公子在学院是单独授课,琪六他们则是在一个大礼堂里,公子可以随意进入学院的每个角落,琪六他们则被告知这里不能碰那里不许去。
这种状况让很多人在暗地里骂声一片,但琪六却没有半点嫉妒,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命运。
琪六在学院学习了认字,数数,后来还学起了体术,灵力感知,巫术辨别,炼金等式……学习的成就感没有改变他多少,他依旧像个木头一样生存。他看到身边有的人辨别了一种巫术后手舞足蹈的兴奋,也看到身边有的人因为无法练习体术而满脸的落寞。他并不是没有这些人那么多愁善感,而是觉得不值得。他不会在意在灵力石前自己那微弱的气息,也没有关心自己的身体是否适合练习体术,他内心笃定认为他的这一生不过是一个马夫,来这个学院只不过把他这个未来的马夫变得不太一样而已。
他每做着同样的事,没有任何怨言。每公子的盟卫会对他大声叫嚷:“臭子,还不快点,公子都饿了好长时间了。”面对训斥他总会报之一笑,然后跑而去;每次公子吃完饭都会喃喃抱怨:“为什么没有什么人和他玩。”面对抱怨他也会报之一笑安慰总会有办法;每次几个富家子弟拦着他让他给公子带信他总会报之一笑然后宛然拒绝;每次富家子弟恼火后拳脚相加,他还是会报之一笑然后坦然离开……
琪六他不会去抱怨,因为每一次都会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萦绕,刚开始是“有些饶命运是生的”,后来是“没有人能强求命运”,再后来是“命运总会有办法让你回到正轨上”……
命运总会有办法让你回到正轨上,胡瑟塔斯公子再也不用抱怨没有人找他玩了,盟卫的警戒线在金币的诱惑下轰然倒塌,富家子弟为了巴结罗斯托夫公子对于盟卫一点也不吝啬。那些富家子弟也不会因为琪六不给送信而揍琪六了,因为他们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的找公子交谈,虽然公子不怎么搭理他们。而琪六,他还是规规矩矩的走在成为一个马夫的道路上……
命运有时候也会捉弄人。
这个声音在琪六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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