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呀,给他自己算个命而已,能算就算,不能……无非是砸个招牌罢了,多大点事呢。”
“砸了招牌当如何?”王沫笃定算命者不能给自己测命,直接问没藏的最终目的。
没藏依旧声如银铃,却语出惊人,“砸了招牌嘛……那自然就属蒙骗之徒,按长安律,当拉出城门斩首示众吧?”
“你!”王沫怒火升腾,实难隐忍。这已经不是一条人命这么简单了,这关乎他城主的脸面,昨日就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位长安名厨,今日再死一个名卜,他还有何威信统领长安?
白碧此时也终于不再以“熊孩子”来看待没藏,此子之恶毒,下少有!
不过王沫气归气,办法是半点没有的,谁叫人家是没藏千金呢?一切还得看老先生自圆其。
老先生也开口了,长叹一口气,缓缓道:“自古‘善易者不卜,精算者不测’,皆因窥视机,横遭报应,但最多也不过时运惨淡,耳聋眼瞎而已。如今危及性命,这个规矩还是要破一破的。”
“这么来,能测喽?”没藏面露兴奋之色,欣然问道。
“能测。”老先生点头,又叹一口气。
“用本姐的字?”
“用姐的字。”
“就用这一‘死’字?”
“就用‘死’字。”
“好!”没藏大声叫好,附和者亦鼓掌称妙,嚷叫道:“快快测来,显你本事!”
白碧等人皆暗暗咬牙握拳,为老先生担忧,老先生却忽得挺直腰杆,似有所释然,不温不火地道:“自古作图,多为纸、皮、壁画……”
“嗯?”
“什么意思?”
李十三等人懵圈了,这和作图作画有何关系呢?
不待众人细思量,老先生已将掌中纸卷起,继而慢慢展开,“图为一面,或横或竖……”话音刚落,纸面露出了歪扭“死”字的一横头,紧接着,是“夕”字的半边。
“列位都听过荆轲刺秦的故事,也就在这旦夕之间,图穷……”
“匕见!”众人接口,齐声惊呼,果然“死”字全貌一出,“图穷匕现”!
“大胆!”红脸将官脸色大变,怒斥道:“老鬼一介草民,竟敢自比秦皇,污蔑姐!”
“哼!”李十三亦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姐做这番算计,只是为了取你一条老命?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白碧心中有些恍惚,感觉不大对劲,但又不上哪里不对劲,正待细想,没藏却令众人噤声。她不怒反笑,目视老先生道:“老头,你故意算到死于本姐之手,如果本姐真的杀了你,那就是脏了本姐的手,污了本姐的名,你的招牌却还在;如果本姐为了砸你招牌,放了你,你虽名声不再,但也讨得活命。故本姐杀也不是,放也不行,可是好算计呀!”
白碧等人听得没藏自作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另一方面也为没藏的聪慧感到震惊,年纪就有如此头脑,她可不只是顽劣那般简单了!
老先生确实好计策,让没藏暂时陷入了两难。杀了他固然容易,但未免有些不光彩,没藏只思虑片刻,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
她踱步向前,手捻脏辫,明亮的大眼珠咕噜一转,笑道:“依本姐看,你这招牌还是得砸,之前你还‘匕’作‘七’解,如何又作本意?岂不是前后不一,胡言乱语?罢罢罢,别显本姐无有气度,你作‘七’解,本姐便先关你七日,七日后你是生是死,可就不关本姐的事了。”
众人听此一言,当即明了,这是要在七日后暗下毒手,以免落人口实!
看来她非只顽劣,还顾及没藏家族脸面。白碧这么想着,没藏乌雪已命人将老先生关押了去。事罢,她欣然道:“本姐今日很高兴,然不尽兴,想外出围猎,王、李二位大人,可愿随本姐一同出城?”
“愿往。”王沫冷哼一声,先行离去。李十三却是谄媚不已,连呼“荣幸之至。”王岚朝白碧使了个眼色,二人亦离开如梦居,回往城主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