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白氏喝了口水,渐渐平复了心情,有了子嗣又如何?没有娘家撑着,位置如何坐得稳?端看贵妃娘娘就知道了,后宫大权在握,父亲又是一品镇国公,想当年冲锋陷阵,为先皇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掌兵多年,在军中威望颇高。
她虽为一内宅妇人,朝堂之事也有所耳闻,这些年有人提出要废后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中宫无所出,原想着贵妃娘娘胜券在握,没成想…
想来想去,打定主意,她还是要尽快往威远侯府走一趟。
这一日,白氏一大清早就出了门,我便去了祖母那里请安。
一进门便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老太太坐在塌边儿上,焦急的一遍一遍的问,“夫人回来了没有?去了哪里?”
方妈妈神色也有些紧张,回道,“才出去,但不知去了哪里,只能等马车也没回来,估计是就在人家府上候着了。”
祖母急呼一口气,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老爷呢?”
“老爷一大早也出门了,是去同僚家里赴宴。”
“那就派个婆子出去请!务必要找个可靠的大夫回来!”
方妈妈应着‘是’,便急忙转身出去了。
我这才上前问道,“祖母,是谁生病了么?”
“寅明!你弟弟!”祖母叹了口气,“千心万仔细,好不容易养的康健了些,今早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怎么叫都不醒,好不容易睁眼了,就开始上吐下泻,我的孙儿呦!”
父亲、嫡母都不在府上,现下还在年里,外面估计也请不上什么好大夫了,顾不得多想,我赶紧吩咐身边的绿芸回去叫以蕊过来看看。
绿芸看我的眼神有些犹豫,但还是应了下来,转身出去叫人了。
“你那丫头能行?”祖母有些疑虑。
“粗通医术,原孙儿生了病都是她瞧的。在大夫来之前,总能顶一顶。”我只好这么回答。
祖母点零头,便让我扶着她进里屋看看寅明。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子,现如今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有些肉肉的脸儿蜡黄蜡黄的,看着心疼极了。
不一会儿以蕊就赶过来了,我们赶紧让到一边,只见她搭了脉,看了看眼睛,哄着没什么力气的家伙儿伸了舌头,最后提出要去看寅明排泄的秽物。
待看完回来,以蕊过来回话,“老夫人放心,二少爷是吃坏了肚子,吃了相磕食物,导致似有中毒之像,煎几服药来吃就好了。”
祖母还是担心,问道,“可他有些昏睡啊!”
“那是二少爷体弱的缘故,”以蕊答得从容,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从前努力学医的她,“二少爷胎里不足,现在的情形已是不易,这次好了,还是要好生养着。”
祖母这才算放心了,让人带着以蕊去写方子。
“你这丫头师从何人?如何能年纪就习得医术?”
就知道她老人家定是要问的,我就用早就想好的话来回她,“她本是我师父救下的孤儿,自在道观生活,师父见她于这上面有些赋,便好生教她了,我幼时腿受伤不能下地,也是她照料的呢!”
“那就怪不得了!”祖母终于放了心。
以蕊将方子开好,拿了进来,正赶上方妈妈外头找的医者也到了。
来的是个长者,气喘吁吁的,祖母赶紧着人给了杯茶水。
“大过年的将您请来实在是对不住,却因着实在紧急,劳烦您了。”看着他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奔波,祖母也有些不忍。
“无妨,咳咳!”他摆了摆手,“无妨<者何处?”
众人赶紧散开,他上前瞧了半晌,但我见他眉头似有微皱,一瞬间又神色如常,恍惚间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祖母怕是没有注意到什么,这么一会儿她的脸色明显缓了下来,总算又做回了那个气定神闲的老人家,只听得她缓缓道,“我这里有个粗通医术的黄毛丫头,方才慌乱之际让她也看了看,烦请您帮忙掌掌眼,看看她的方子有无不妥。”
那医者点零头,瞧见以蕊拿着方子递给他又有些惊讶,许是没料到祖母口中的‘黄毛丫头’所言不虚吧。
他初初看那方子眉头便皱着,直看得我心中一慌。
只见他将那纸片轻轻合上,向着以蕊,问道,“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以蕊倒也不怯,低头福了福,回道,“老先生莫怪,出门时家师便嘱咐,日后在外头莫要再提他的名号。”
老人家理解的点零头,又向祖母一揖,“这方子甚好,老夫人放心用便是。”
祖母笑着点零头,道了谢,赏了些许碎银子,着人给老人家送回去了。
“我没瞧出来,你身边能冉是不少,”祖母吩咐方妈妈着人去给寅明煎药,走出了里屋,又是寅明需要安静修养,让众人都出去了,我扶着她,坐在了窗边的炕上。
待她坐好,我回道,“祖母谬赞了,都是唬饶。”
“你也莫跟我谦虚,前有绿芸内外得宜,这又有个懂医术的,”她顿了顿,将我的手放在手心,看向我的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好孩子,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我实在有些惊讶。
原来她并没有那么讨厌我。
我不知道我的反应算不算是受宠若惊,但不管怎么,心里是暖和的。
我摇了摇头,“夏薇不觉得委屈。”
这本是我的肺腑之言,却引得她更加激动,“好好好!你放心,祖母日后也不会叫别人委屈了你去!”
回到房中,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就唤来了以蕊。
“寅明到底什么情况?”
“姐英明!”以蕊有些吃惊,还是很快回我,“二少爷,像是被人下了毒!”
“啊!”
以蕊点零头,又道,“是下了毒的。”
“对寅明的身子有无大碍?”
“下毒之人没有下狠手,量不大,按照方子吃几服药便好了。”
我这才堪堪舒了口气,“知道是什么毒么?”
以蕊却摇了摇头,“知道是哪一类,具体是什么却是看不出来了。”
我点零头,表示知道了。
那医者一定也看出来了,尤其是看了以蕊的方子以后,他也是个聪明人,想来这种大户人家的阴私见怪不怪,也就处理的从容了。
寅明还那样,看起来并不会影响到谁,到底是谁要下此毒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