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军马,两千披甲人,等那些人入坑后便重新回到这处断墙后面。
等老何指挥那些军马依次卧倒后,萧冉看到这个庞大的防风阵营,犹如一整块磐石。
只是看着像而已,人马皆是肉身,虽已披甲蒙皮,还是比不上石头结实。
不管是身上的甲胄,还是那些生羊皮,其实最管用的还是那处断墙。
这一点,萧冉十分明白。
莫不是意昭昭,自己今日终于要沾自家老爹一次光了?
想着这处萧大将军十多年前设立的军粮转运之地,历经大漠无数次飞沙走石而得以独存的这处断墙,萧冉觉得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可又有谁会想到,十多年后,他的儿子却要凭此来抵抗黑风暴。
要有人能想到,就是那个谍司。
想必能算出黑风暴来临的时间,必也想到萧冉等人只有朝这里走,才有一线躲过黑风暴的机会吧。
萧冉正感慨着,郡主却走了过来。
“萧公子,我要与狮子照呆在一处。”郡主已经披上甲胄,越发显得英气逼人。
萧冉看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郡主捧着的头盔上。
那裁缝有本事给你改甲,却没本事把胄给你变吧?
“郡主,我已经安排扎木合与狮子照待在一处。”萧冉指了指紧靠着断墙的那处。
那地方靠近断墙,所受的风力最。
“追风在哪里?”郡主看着眼前茫茫多的卧马,实在看不出追风在哪里。
萧冉指着断墙的最边缘,道:“在那里。”
“那里?岂不是要------”郡主的脸色有些凝重。
“待会我也要去那里。”萧冉笑着道。
银铃郡主瞪了他一眼,朝着追风走去。
“郡主。”萧冉大声喊着。
想是郡主也意识到,那处没有断墙遮挡,必是黑风暴最为强劲的地方。
可让谁的马待在那里自己也不放心。
萧冉曾下令,谁的马儿在边缘,便由谁负责陪伴自己的马儿。那处位置至关紧要,处于最为顶风的地方,若是此处的人马顶不宗风暴而狂奔,或者是惊慌失措,势必牵带着整个军阵崩溃。
到时,不但地上这些人马损失殆尽,就是地下藏着的那些人,即使不被风暴掩埋,也会被乱跑的马儿踩死。
此防风阵势,实为死里求生之举。
只要此阵不动,数千人马就有活命的机会。
在萧冉心里,只有自己首其当冲,稳住阵眼,此阵才会牢固如磐石。
那些肉生肉长的人马才会如磐石般不可破。
“将爷。”就在萧冉看着郡主的背影想心事的时候,一名边军跑过来喊道。
“何事?”
“有几人牵马朝那处高地去了。”那人指着东边一处沙丘道。
萧冉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五人五马已经走上了沙丘。
“去,赶紧告诉老何,把人马追回来。”萧冉喊道。
“是。”
那人转身要走,萧冉又道:“等一下,告诉老何,若是那些人不肯回来,只把马带回来即可。”
那人看着萧冉的眼神,似乎明白了萧冉的意思,便重重地回道“属下明白。”
那人走后,萧冉望向那处沙丘,心你们以为去了高处便不会被黑风暴埋了吗?
岂不知那高处却是风力最猛的地方,即使你等不被埋,也会变成随风而舞的树叶。
风刮的越来越紧,沙尘也越来越浓。
萧冉已经看不清不远处的沙丘了,在走向追风卧着的那处时,觉得自己每抬一次腿都甚是艰难。
这黑风暴,果然厉害。
萧冉摸到追风旁边后,看到郡主已经伏在两马之间的狭空隙处,脸上也蒙上了萧冉给她的头套。
“郡主,风大时,只管埋头趴着,什么也不要管。”萧冉再次嘱咐着。
郡主扶扶头盔,道:“追风虽已披甲,可那头部只有一张羊皮。”
着,郡主起身把身上的狐皮裘解了下来。
早在草原上时,萧冉已经割碎了郡主的一件狐裘。现在,郡主又把这件递了过来,萧冉断断不能再要了。
“郡主,我倒是忘了,你身上这件狐裘可垫在身下,不要披在身上。”
萧冉早已把自己的白袍披风解了下来。这东西平时披在身上显得威风,可遇到大风只可助风势。
郡主不肯,萧冉便把狐裘塞在追风与郡主之间。
然后,穿了两层甲的萧冉伏在马头处,双手探进生羊皮里,抱住了追风的脖子。
独臂汉子让萧冉再穿一层甲时,重一点,风刮不走。
“追风,待黑风暴来时,你万万不可动弹。后面数千人马,都仰仗你做出表率,你明白吗?”已经戴了面罩的萧冉瓮声瓮气的着。
追风晃了一下马头,似是听明白了。
“我就知道你明白。”萧冉高胸抱紧了追风的马脖子。
我只要死死抱着你不撒手,那黑风暴便吹不走我。萧冉想着。
突然,萧冉看到一件白色的东西罩了下来。
“萧公子,你将此物的衣角固定住,也可遮挡一二。”完,郡主又爬回到原处躲好了。
郡主处在两马之间,只要头顶处的生羊皮不被刮走,她还是有几分安全的。
萧冉这处就不同了。
作为阵眼,此处非萧冉与追风不可。
追风已是这群马儿的头马。每次傍晚放马时,那些马儿便跟着追风后面撒野。
萧冉觉得,这是自然的选择。
而自己成了这支骑军的头,则是大家伙为了活下去的选择。
何为命?何为运?
你选择的就是你的命,别人选择你就是你的运。
所以,萧冉和追风必然要在那里。若不能命运相随,怎可同舟共济?
人与马如此,人与人更应该如此。
不然,三千人马只能听由命。
可恨那五人五马,知道自己被分配在防风阵边缘,便擅自牵马去了高处沙丘。
遇此紧急时刻,便是斩了他们也可。
可萧冉仅是让老何把马带回。
兵难带,将难当。萧冉觉得太平盛世的将军要好做许多。
而自家那个不想过太平日子的老爹,才是真正明白何为太平的人。
正这么想着,萧冉便听到震耳的轰隆声越来越大,心里便知道定是那黑风暴的中心离此越来越近了。
“郡主,万万不可抬头。”
只喊出这一句后,萧冉便连自己的喊声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