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璃吃吃喝喝,已经八分饱,正喘着气,打算留点肚子给后面的佳肴。

群臣恭贺终于告一段落。难得夏煜对每一个前来攀谈贺喜的官员,都一副温润有礼的翩翩君子样。丝毫不见不耐烦的样子。

殷璃不甚优雅地支着脑袋。偏头问百里行歌。

“你说他累不累?”

百里行歌抿下一杯酒。语气讥嘲。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荣宠,何谈累字。”

殷璃转头看百里行歌。

“我发现你很讨厌夏煜!”

半晌,百里行歌悠悠舒气。

“我若真讨厌他,他决计进不了平沙王府。”

说完,百里行歌垂下眼睑,低头摩挲手中酒杯。杯中琼浆漾出圈圈涟漪。

殷璃皱眉,她今天出门没带脑子吗?为什么感觉百里行歌的话她听不懂呢。

“好好说话,别神神叨叨的。”

殷璃戳戳百里行歌。拿大眼睛瞪他。百里行歌知道殷璃讨厌有事瞒她,况且这也没什么打紧。目光遥遥看着夏煜,开了口。

“夏煜做不了皇帝。”

声音平平,似在叙述一件既成事实。

殷璃看看左右,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也不可能听得到他们说话。这才稍稍放心,目光也投向别处,不看百里行歌。若无其事的开口,尽量减小口唇动作。

“何出此言。”

百里行歌又饮下一杯酒。

“你当元后为何会死?”

殷璃心猛地一跳。提起酒壶为百里行歌斟酒。

“元后没了,夏煜母族一落千丈,只能完全仪仗于夏卫启。他就是一只夏卫启豢养的金丝雀,决计飞不出夏煜的掌心。”

殷璃皱眉。夏变态毒辣她深有体会,但是她想不懂夏变态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夏煜出生时,钦天监观测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兆。贪狼拱破军,紫微灭而后大盛。”

百里行歌唇角勾起一丝讥诮。

“钦天监奏疏,此子乃遇难呈祥的无上福星,大夏长久系于此子荣昌。于是,夏煜便这么成了我大夏太子。”

殷璃还是不明白,听起来夏煜应该是宝贝福疙瘩的那种啊。当皇帝不正好?

百里行歌讥色不改,目光却已经从夏煜身上移到龙椅上那明黄色身影。

“关键那钦天监奏疏中还有一句。”

“皇子乃天降福瑞,日后破军乱世,将泯大夏兵戈祸乱,中兴紫宫。开盛世千古!”

“这一句,葬送了元后性命。也注定了夏煜当一辈子太子,也决计当不了皇上!”

百里行歌一口饮下杯中酒水。视线转向别处,不再看那让他烦闷的玉阶金椅。

殷璃看着和气温润的夏煜,心中不胜唏嘘。有父如此,可怜……可叹……

一番恭贺下来,夏煜眉眼间疲色更盛。他七日来着急赶路,身子很是困乏。今日宫中大宴,他进了京,连太子府也未回,便匆匆赶来宫中。为的便是恪尽孝道。

春蒐之时,他不在京中。事后才听闻其中惊险。有心回京看望父皇安危,夏卫启却先一旨口谕让他继续云州剿匪。无诏不得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