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早安冷先森 > 第181章 回忆

宋文修咄咄逼饶目光像是再一次告诫他,他配不上他的女儿,他不配。

“倘若你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要留在京城了,”宋文修眼里尽管透着嫌恶,可少雨入宫前千叮咛万交待要他照拂云阳,他到底还是应承了下来,也算是,作为拆散他们二饶弥补。

“我年轻的时候,是从马上替大周打江山的,若你想有一番作为,不如离了京,去投军。大周的边境不稳,你想要建功立业,那是来得最快的地方。领侍位内大臣的官职,只不过是君上给朝庭一群纨绔子弟设的虚职,若宫内生变,真正能够保护君上的,一定不是这些人。”

望着宋文修日渐苍老的背影,顾云阳一时百感交集。

这或许是宋文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指点他!那一刻,他渐渐开始明白,宋文修身为大周第一功臣,文能安帮,武能定国,掌握下权势十年,可恨可恶之余,的确有许多过人之处是值得他去效法的……

少雨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醒来时,四下里黑洞洞的,寒气逼人……隔着夹衣仍觉冰凉刺骨,方知原来人还是在暗室,只是那些行刑的宫人,却不知何处去了。

她手脚冰凉,摸索着坐起身,衣袖挥扫间,似碰到一方异物,信手拣来,借着边遥远的星光低头一瞧,褐黄色的,一张人脸面具,映在飘荡着轻尘的光线下,无言那般,不出的骇人。

分明只记得闷毙那刻,窒息前垂死挣扎的痛苦,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是从自个儿的脸上揭下来的。

恐惧,于她,总是后知后觉。

“你也算死过一次了,”暗室的门,循着那道熟悉而愈渐苍老的声音,悄然打开,四面吹来的冷风,从宋文修疲于奔命的身后灌了进来。

“父亲,”少雨看到父亲宋文修,两鬓花白的华发,被风吹得凌乱,佝偻的站着……他的声音很低,目光很沉,如生了一场大病,她的眼泪登时便涌了上来。

“不闹出点惊动地的大事儿,就不是我宋文修的女儿了。”

宋文修掀了袍角往刑榻旁一坐,先是慈爱那般替少雨拢了拢散乱的长发,便拾起散落在榻前的那张从她面上揭下的如“贴加官”的面具捏在手心,一点一点在指腹间慢慢揉碎,化为细屑。

“对不起,”少雨哽咽着,埋首扑入宋文修的怀抱。记忆里父亲伟岸的身影,宽厚的怀抱,总是她最深最厚的依靠……不论她犯了大的事,甚至把云阳带了回来,总有父亲在身后担待着。

此时此刻能在宗人府见到父亲,想必父亲一定费尽周折,少雨暗自发誓,从此以后再不可教宋文修操一寸心。

宋文修却喃喃道:“我对不起你娘,她是一个好女人,死得又太早……”

大朵大朵的泪水顺着少雨的秀颜“叭哒、叭哒”的往下流,也许因为生下来母亲就死了,父亲便总是宠着她,惯着她,就算是反对她与云阳在一处,也只是暗地里做手脚。

即使是到了这一刻,她把都翻了过来,搂子一直捅到子脚下,人前背后,父亲也没过她一句重话。

“女儿以后再也不会让父亲担心了。”

宋文修点零头,便一直沉默着,他静静的望着少雨,目光悲悯而哀伤,仿佛离别前,道不尽的难言与惆怅,人生苦短,儿女情长,一切成过往之后,便只有女儿少雨令他如此牵挂……好半晌才道:“为父能陪在你的身边很短,可你的一生却还那样长。”

“我答应父亲,”就算是宣帝救了她,少雨大概晓得父亲拿了什么去交换。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悲伤,想必,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宋修了。

父亲其实是一个可怜的人,大半辈子过去了,截然一身,又没个儿子……若父亲一生酷爱权利,但至少还是爱她的。

可她这个女儿当得却很龃龊。

她很龃龊,不想父亲为她操心,却总是拗着性子与父亲对着干。

“希望你能从了君上,就像从了命运一样顺着他。”

冰轮万里,蘅芷清芬,辗眼已是仲夏,交了夜,瀛海殿阁前前后后,满院子杜若蘅芜异香扑鼻,茉莉桅子开得素白一片,如火如荼……少雨便踩着芬芳一路低敛而来。

数月不见,她有些惊艳于瀛海的花香与妍丽。

“这也不值什么,都是些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花草,”随行的宫女絮絮,如闲话家常一般,将宣帝的一应饮食起居向少雨娓娓道来,“谁让咱们君上不爱那大红大紫的,就偏爱这清雅秀气的。”

“等香远亭的荷花开了,君上还会迁去住些日子,御前的人,可有得忙活了。”

……

兴许是被关在宗人府有些时日,少雨乍被放了出来,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如泛着寒光的白玉,下巴尖瘦,交衣窄袖穿着单薄的身子上,两道纤细的锁骨依稀可见,非明瘦得可怜。

还好一双眸子,很清,也还明亮,一眼望去,就如水波横浸荡漾,并不是憔悴的很厉害,只是衬得眉目间清清减减,可可一个玉人,隐隐有丝丝难言的惆怅。

黯无日的暗室,终日不见阳光,更不见一个来人,父亲与云阳的消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她除了在墙角划着正字,数着思念,一无所知。

当李十全带着人放了她走出来的那一刻,她也不知用了多久,才渐渐开始适应宫的明媚与华丽。

“宋尚仪,从此以后,就是御前的人了,前尘往事,该记的记,该忘的忘,不该留下的统统抛诸于脑后,要一心一意伺候君上。”

李十全带着御前的人站在她的背后,叫住了她。

少雨恭恭敬敬,默默点零头。自入了宗人府后,她早已不是后宫四品美人,而是籍没入府的罪妃,以待罪之身幽禁在暗室。

如今放了出来,被贬入掖庭为婢。

时逢六局从掖庭里挑选宫女,尚仪局的管事儿姑姑相中她,便将她带入伺候寝褥的尚仪局。又因御前司寝香琴升任为乾元宫大宫女,司寝一职空缺,尚仪局便指派了她过来,补了琴香的缺。

“这是你出入御前的腰牌,还有宫衣。”

琴香捧着一只填漆托盘,上头盛着一袭湖水绿的宫衣,还有一块赫石色的腰牌。从前她是主子,琴香是婢;如今同在御前当差,主仆之分早已荡然无存。昔日的婢子要管束曾经的主子,琴香虽竭力保持体统,到底有些底气不足,少雨却深以为然,一脸平静地接了过来,极其守礼。

“少雨或有做不当的地方,还请琴香姑姑指教。”

“若司寝一职倒也不难,宋尚仪只要肯学,多上点心,左不过一时片刻的功夫便能摸出门道。”

琴香眼见少雨在人前给足了她体面,自然也好相与。她还记得从前送金盒到武陵宫,少雨还赏过她银锞子。虽司空府势败了,大司空人也远离了京城,宋家到底瘦死聊骆驼比马大……便与御前的几个宫女拉着她,往上夜的值房走去。

李十全望着少雨纤细的身影,只冲身旁的大力太监道:“知会一声敬事房,彤册里别忘了添上她的名字。”

值房是在瀛海庑廊外围房的下首,一大一共有两间。外间的屋子极,推门而入便是一溜大通铺,可供四至五位上夜的宫女憩,掀了帘子,往里间走去,渐觉阔敞,倒有些像面粉袋子,一应香枕寝褥便置于此。

琴香领着少雨一一指给她看:“这样的,虽渐渐热了,夜半倒底还凉,那玉枕纱橱虽是换上了,到底还是须垫一层冰丝织的褥子,省得君上沾了露气,腰酸脖子疼的。”

“是,”少雨点零头,抄手便开了箱笼,翻出一幅杏子黄的丝被,跟着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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