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阵,男子收回了停留在那两座坟墓上良久的视线,转身平静的问道:
“蓝师妹,那凭你的阵法造诣,平稳地破开这护罩需要多久?”
听到华服男子如此一,名为蓝卿梦的美丽女子再次双目微闭,闭目沉思了起来。
显然,二人正是九州人族,三大顶梁柱中清虚与静慈的现任宗主,云有崖和蓝卿梦!
这两位可是平日里跺一跺脚,整个修真界都会抖三抖的存在啊,不知为何会同时出现在青云的木屋旁。
不一会儿,蓝卿梦似有了计量,开口道:
“云师兄,我辈之中,师妹的阵法之道虽不敢称尊,但多少也有些造诣,可你应该知道,慕岚当年在炼丹制药,奇门阵法方面的赋也非比寻常,甚至离我也相差不远。再加上这些年奕青倾囊相授的话,只怕就算以你我二人合力,保守也要五十年光景。”
顿了顿,蓝卿梦还是直言不讳地道:
“毕竟我对仙剑派的阵法之道并不熟稔,不过若是能得到弈尘掌门的帮助,时间或许会短一点。”
云有崖听了则时紧紧的闭口不语,没有任何的回应,半晌之后,他又开口问道:
“那若是等这阵法自行失效需要多久?”
蓝卿梦似乎早就知道他要如此一闻,平静地回答道:
“此阵的布置虽然精妙,但却没有使用多少珍稀之物,醋酸大概需要等两百年左右。”
听到两百年,男子威严的表情终是消散,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脸上充满了无尽的苦涩,只听他喃喃自语道:
“麒麟牙!麒麟牙!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间,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整座木屋似乎都颤抖了起来,无数树木落叶纷纷,山间生灵都在瑟瑟发抖。
原来是云有崖一掌打在了金色的防护罩上,护罩产生的剧烈波动直接影响了整座山峰,而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蓝卿梦连忙握住了云姓男子的手,也顾不得其他,激动地喝道:
“住手!有崖!你再继续下去这里会夷为平地的!你憎恶弈青,但那里也是慕岚的长眠之地!你这样做,秦姐姐怎能在九泉下安息!”
不知是蓝卿梦的话多少起到零作用,还是云有崖又想到了什么,他强忍着双眼中的愤怒与不解,硬生生的将拳头握出了缕缕鲜血,看的蓝卿梦心疼无比。
“难不成就因为慕岚和弈青夺了件宝物,你就要追杀他们到涯海角?他们可是你的孩子啊!”
也不知为何,关于当年的事情,虽然自己问过无数遍,可云有崖若不是闭口不谈,那便是将什么正道大义挂在嘴边,似是根本不关心儿女的死活。
只是日前突然接受他的邀请,万里飞奔赶到了这荒无人烟的一仞山中,望着这两座无人看守的孤坟,云有崖身上所有的复杂最终统统散去。
只剩下浓郁的悲伤与思念,凝结成海。
或许身为一宗之主的他不能言笑,不能落泪,但他几千载的修行,送走了发妻,又离别了亲女,到头来如人间鳏寡一般孤苦无依,铁打的心也经不住如此煎熬。
“有崖,你若不太方便出面,不如由我去请弈尘掌门吧,不论他二缺年如何相争,可不管怎么他们彼此都是亲兄弟,而且当年的许婚的那件事也怪不得你。”
蓝卿梦本不欲拿过去的事来刺激云有崖,可如今若是不,他们连慕岚的故居都进不去,她也治好出此下策了。
不过蓝卿梦还是用力握住了云有崖的手,深怕他做出一些后悔莫及的事情出来。在她看来,云有崖不过就是因为抹不开面,不愿意承认有人忤逆自己的意思罢了。
可事到如今,有什么比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痛苦的呢?更别女儿至死都拒绝见自己的父亲。
常年修习佛法的蓝卿梦不是断绝了爱,而是比别人更懂得什么是爱,所以她非常的清楚,弈青的坟冢多半也是真的。
不过云有崖最终还是没有接受蓝卿梦的建议,而是再次恢复了那威严凌厉、气度不凡的清虚宗主的身份,平静的对蓝卿梦道:
“走吧,蓝师妹。”
蓝卿梦闻言双眸一凝,而后善解人意地问道:
“云师兄不再多留片刻吗?师妹可以先行离去。”
“在这里的,不过就是一抹尘埃罢了,你我既不贪图麒麟牙的神异,又是修炼之人早已看惯生死,走吧。”
云有崖慢慢抽出了被蓝卿梦握住的手,率先转身离开了木屋,跟方才激动之时判若两人。
蓝卿梦怔怔的看着已然离去的云有崖,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
是啊,连后悔都已无用,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更别云宗主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有关当年的只言片语,他心中究竟适合想法,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她看到了云有崖背后宽阔的肩膀和坚定的步伐,却没看到他胸口被泪水打湿的衣襟和满目疮痍的心。
片刻过后,云有崖和蓝卿梦便一前一后下了山,来到了早已化作一堆废墟的两仞村旁,而正在恭候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清虚在乾钟城的驻守弟子首领,王清泉。
对于门派宗主的到来,王清泉的脸上除了近乎客套般的礼数,全无半点应有的敬畏之情,仿佛他所接待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过客。
可当他在见到蓝卿梦也一同下山之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尊重的神情,赶紧低下了脑袋,反差如此之大让人咋舌。
出奇的,云有崖没有责怪王清泉的无礼,径直从其身边走过,不过没走多远,他还是停了下来,淡淡地道:
“虽然若水是你师父的亲妹妹,慕岚更是他的亲外甥女,不过自古正邪不两立,弈青慕岚二人擅自私奔在前,自甘堕入魔道强抢麒麟牙在后,本座未将他们就地正法已然是如获恩,时至今日,本座都自认当年不仅无错,反而是心慈。”
仿佛是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又好像是给自己听一样,云有崖机械的道。而后,他望了一眼仍旧低头沉默的王清泉,继续道:
“至于当年对于你的责罚,本座更不需向你这的内门弟子解释,你若觉得本座有失偏颇,大可以思考你当日的所作所为与门规条例,看看本座对你的处罚究竟是重,还是轻。”
到这里,就连一旁的蓝卿梦都看出了王清泉脸上的难看之色,正欲出言圆场,不料云有崖话锋一转,又道:
“但是本座自认与你并无仇怨,同你师父亦是如此,所以从今日起,你不需再驻守乾钟城,待本座返回宗门后便会下达手谕,届时去留自随你便。不过若是归反清虚的话,希望你将我刚才的话向承解释清楚。”
言语之际,云有崖连头都没有回,就好像王清泉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了半就是想让他带个信一般随意,只是他刚走两步,却又停下来。
华贵的锦袍之下透露出了无边的落寞与寂寥,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完。而王清泉似还没有从突然地惊喜中反应过来,同样猛然抬起头来,愣愣地盯着云有崖的背影。
不过最终,云有崖没有开口,也没有回头,而是脚下轻轻一跃便腾空而起,径直消失在了空中,带起的阵阵旋风让王清泉有些恍惚。
在目送云有崖离开后,蓝卿梦以一种深邃不见底的眼神注视着王清泉,问道:
“王师侄,我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前辈请,若晚辈知晓,必当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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