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把那把刀扔出去。
在我作势要扔的时候，申屠突然舍了那条鱼，扭身向我扑了过来，“跑！”
我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然而我的身体比我的思维动得更快。才刚刚想到这一点，我的脑袋就已经扭了过去。
但我什么都没看清。我才刚刚扭过头去，一股硕大的力量便结结实实的抽打在我的身上，我连半点反抗余地都没有，就被远远抽飞了出去，软趴趴的倒在水里。
喉头有些温热的液体不住的往外溢，堵住了我呼吸的通路。我忍不住张嘴往外吐，可刚张开嘴巴，就被外来的液体倒灌了进去。
咕噜噜……
我能听见自己嘴里冒泡的声音，憋闷的感觉正将我推向窒息的边缘。我努力的想要自救，想要把脑袋从水面下挣扎出来。
可刚才那一下也不知道山了我身体的哪个地方，我的手脚俱都变得不听使唤，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艰难。
就在这个时候，我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他妈的！”哗啦啦的流水声里，我隐约听见了一句夹杂在凄厉婴儿哭叫声里气急败坏的叫骂。
然后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这是……怎么一回事？”太阳穴上贴上了一团冰冷。程度有些费力的转过脑袋，正对上秦楚楚那张凶厉里不乏困惑的脸。
此时他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连呼吸都困难得紧，以至于这么短的一句话，都要分两次才能得清楚。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大都成了这副模样。
出现这种状况的时间就在两分钟之前。由最接近恒古祭坛的那些人马开始，片刻就糜烂了整个队伍上下数百人。
刚刚还在奋力修筑工事，试图把水中棺阻截在半途的众人顷刻颓靡，像智囊这一类体质稍微弱一些的，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我警告……过你的。”程度伸出食指，把秦楚楚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枪口拨开，而后伸手扒住他的膝盖，一幅要借他的身体支撑自己站起来的态势。
秦楚楚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起身退了开去。
程度也不以为杵。左右看了一眼，见确实找不到什么支撑，干脆也就丢了站起来的心思，就那么懒懒的坐在地上，倒还能省几分力气。
“如果能威胁到我们的只有先前那些手段的话，他也就不是封龙了。”
实话，程度自己也没想到事态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突发的事件已然将他才构筑起来的计划全盘打乱。
攥到手里的那一点主动权倒是没有丢失，但却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事态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再无法依靠这一点主动权滚雪球一样摄取他需要的各种东西。
但至少，这一点主动权他必须得守住。即使他和这些人一样对眼下的事态两眼一抹黑，也要表现比他们更加镇定。
不过还好，他有比这些人更加镇定的根基和理由。程度在心里苦笑，没想到那位卧病在床的老人居然还能成为自己的倚仗。
封龙吗？
秦楚楚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神情里隐约还带零儿讥诮的程度，心下沉吟。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怀疑程度的话。要此间还有谁能搞出这样的动静的话，也只有可能是封龙了。
但他想要从程度嘴里得到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封龙具体使用的手段！
程度似乎知道些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配合。秦楚楚不打算惯着他的脾气，可正当他打算对程度动手的时候，就在耳畔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响。
秦楚楚受惊抬头，这才发现先前被他们冲散的鼠群此刻居然卷土重来。配备喷火器的那些人体力下降，无法再维持原本的防线，才逼得其他人不得不开枪相助。
秦楚楚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空气中的这些东西是某种毒气瘴气，方才已经安排队伍里的医疗人员将他们针对这种情况准备的药品进行试验，看看哪一种可以对症。
可现在他发现，事态似乎和他所想的有不少的出入。
受到影响的似乎独独只有他们这些人，周遭这些老鼠一点都没有精力消减的意思，反而好像更加活跃了几分！
秦楚楚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转头再一次去看程度。
但情况远比他想的变化得更多！
“家主Ｓ……河！”不远处传来惊慌的叫喊，秦楚楚豁然回头，就见那一片绿水陡然搅起波浪，紧接着无数绿光纷飞起来，在一股突兀的狂风里四下飞散，只片刻时间，他们视野所及之处便都点缀上了绿色的荧光星点。
“都心，别被那些东西沾到身上。”这突兀的变化立时激起了秦楚楚的警惕。他高声吩咐了一句，伸手把战术服的衣领立了起来，挡住自己裸露在外的后颈。
有一些绿光正从秦楚楚眼前飞过，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其中一粒捞入手郑摊开细看，却发现掌心这东西的样子看上去竟和蒲公英的种子差不了多少。
秦楚楚才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进行思考，掌心便猛的一痛。
掌心吃痛，秦楚楚顿觉不妙，连忙把盛着那粒蒲公英的手套摘了下来。这用力一摘，掌心便传来撕裂般的痛苦。
秦楚楚凝目看去，掌心竟有一块皮肤被硬生生的扯落下来，此刻正被一团透明的根须包裹在里面，片刻便尽数被吞噬了个干净。那些根须还不满足，反又向四方延伸，似乎还想要尝尝血肉的味道。
秦楚楚倒抽了一口凉气，忙不迭的把那半指的皮手套丢到地上。也不过十来秒钟的时间，那整只皮手套就被吞噬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巴掌大的蕨菜一样的植物，正向外散发着荧绿色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稀薄，一米开外都能被它照亮。见这东西似乎再没有变化，秦楚楚才敢扭开脸去。
这一抬头，他才陡然发现，这整片地下空间已然被绿色的荧光所填满。
得益于他先前的命令，除了少数几个避之不及的倒霉蛋之外，再没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受伤。
又等待了好一会儿，确认这些东西没有进一步的变化，甚至还亲自剖开泥土确认那些根须再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侵略性之后，秦楚楚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才松到一半，新的变化又被反馈了回来。
“家主，水中棺有变！”秦楚楚悚然一惊，下意识扭头去看。
先前那一波变化，穹顶之上也多了不少光源，水中棺那边的情况也因此可以窥见几分。
那徐徐流下的阴影不知何时已经停滞了下来。不止如此，在那片阴影之上，还凭空多出了数不清的条状物。
秦楚楚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可有了这些东西之后，水中棺所在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囚牢……
陡然的，秦楚楚心里变多了几分不祥的预福
这就是……封龙的手段吗？
秦楚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枪，又扭头看了一圈自己寄以厚望的那些布置，喉头不由得泛起了些苦涩的味道，心下第一次升起了些不自信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