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从花厅出来,便回了兰庭,她吩咐贴身的嬷嬷给她挑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又挑了几样素净大方不失大气的首饰,便重新整理了妆发,便吩咐人备车入宫了。
出门前,一个瞧着十分机灵的丫鬟快步走来,悄声在郭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她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郭氏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嬷嬷来报,马车已经备好了,夫人随时可以出发。
郭氏顿了顿,吩咐那个丫鬟道,“皇后的事情紧要些,府里的事你多留心看着些,一切等我从宫中回来再说。”
丫鬟点了点头,说了声是,便没再说旁的了。
……
后宫,雁回宫。
姜雁容方才问起了如何处置冯佳雪之后,司徒耀便顿了顿,似乎陷入了沉思,沈月笙便主动起身要离开,“草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司徒耀冲他招招手,说道,“沈大夫不必刻意回避,这也不是什么宫廷秘辛。”
沈月笙这才坐了回去。
晴雨妙玉送了点心进来。姜雁容给沈月笙添了茶,招呼他尝尝看宫里头的点心,沈月笙也不推诿,用银箸夹了一块便吃了起来。
后宫众多嫔妃,一应器具都是按规制使用的,唯有雁回宫中,锅碗瓢盆等与吃进肚子里有关的一应器具,一律使用银制品,是陛下下旨,专门督办的。
沈月笙不禁想起当初雁容病倒时,司徒耀对他说的那句话,他说,“失去一次已经是刻骨铭心,我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因为不敢再赌,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哪怕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么?
沈月笙暗暗捏紧了银箸。
这时候,便听见司徒耀忽然说道,“皇后失德,草菅人命,原本是要重罚,但念在她入宫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小惩大诫,让她闭门自省三个月,每日好好抄写宫规,静思己过。”
姜雁容与沈月笙纷纷惊讶地看着司徒耀。
这个处罚,小惩大诫,却是很有意思。
如今已经冬至了,马上过年了,让皇后娘娘闭门自省三个月,静思己过,那也就意味着,过年时她也要一个人待在那寝宫里,祭祖祭天,她都不得参与,这不是小惩大诫,这是变相地给皇后娘娘削权架空,也是做给冯家看的,面子他留足,至于旁的,他们就算心中不爽,也只能忍了这口气。
这一招以退为进,高明啊。
看样子,这位陛下是铁了心要挣脱冯相的桎梏了。
“往后,后宫诸事便交由雁容来打理吧。”司徒耀接着又说道。
“我么?”姜雁容顿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陛下,臣妾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个事情。万一搞砸了……”
“无妨了,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了,我信你。”司徒耀笑着说道。“宫中所有人都会配合,任何人胆敢不听调派、不将贵妃放在眼中,按宫规处置了就是,不必再向朕回禀请示。”
“可是,这件事……耗神……”姜雁容弱弱道。
司徒耀马上说道,“宫中有尚宫局,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做便是了。”
“……那臣妾就明白该怎么做了。”既然陛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推是推不掉了,姜雁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
陛下的话无疑是一道便宜行事的圣旨。从今往后,后宫诸事都交由她全权处置了,是全权。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在这后宫之中,皇后如同虚设,而她这个贵妃的权力,却是大如天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管事这种活儿计不是人干的,即便有尚宫局,有晴雨妙玉她们在,该操心劳神的事,也还是免不了的。
司徒耀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宫中诸事的确琐碎劳神,不过,你可以交办下去,建立起问责制即可。”说完,他又将王德给叫了进来,让他去栖凤宫传口谕。
姜雁容无法反驳,但也觉得,陛下这个问责制的建议不错。
后宫里头这么多人,事情扔给她们办,弄不好她们负责便是了,这个办法简单粗暴。不过,既然陛下都敢这么说了,她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姜雁容却不知,司徒耀是有私心的。虽然她不是皇后,不是他名义上的正妻,但这份原本该属于她的权力,他想还给她。因为这个位置,本就应该是她的。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贵妃于他而言,是特殊的、是与众不同的,她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而这份特殊,也需要有护她周全的前提,让她手握后宫生杀大权,至少能让那些想动她的人有所忌惮,从而不敢轻举妄动。他没办法时时刻刻在她的身边,也无法确保事事周详滴水不漏,这个法子便是最稳妥的。
王德临走前,姜雁容也给他塞了块糕点。王德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双手接过去了。但收了这糕点之后他便觉得,陛下瞧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那模样仿佛是在说:朕都没有这般待遇,你凭什么有。
王德都要哭了:陛下,这真不怪老奴啊。贵妃娘娘赐予的东西,奴才敢不接着,您还不揭了我一层皮。
最终,王德选择了落跑。
上栖凤宫传旨,竟也成了救命的稻草。
“陛下不是不喜吃甜食么?给王公公一块糕点瞧把您给舍不得的。”姜雁容见司徒耀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王德离去的背影看,忍不住调侃道。
“……”某陛下有苦说不出。
我看的怎么是那块糕点,我看的是你给他糕点。
姜雁容摇头叹了口气,连夹了两块搁到司徒耀眼前的小碟子里,“陛下请用。”
某陛下顿时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端起碟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在旁的晴雨妙玉面面相觑,偷偷笑出了声。
沈月笙也停下银箸,静静地看着,陪着笑。心中却暗暗揪紧着,就连刚刚咬了一口的香香甜甜的梅花糕,也苦涩起来。
雁容她经历了那般那些惨痛的事情,如今一点都不记得了,虽然连带着她也不记得曾经她对司徒耀的感情,可是,她还是会本能的去关心关怀这个男人,她会注意到他的悲喜,会体谅到他的为难,如今,她都快忘了自己个儿当初是为了什么而进宫了吧。
有些东西刻进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与记忆缺失与否,从来都毫无关系。
是他,是他不该生了奢望,存了不该有的念头了。
雁回……从她还是雁回的时候,她就喜欢这个男人,无论她是绝命门的杀手雁回,还是巾帼英雄骠骑大将军楚兰舟,还是贵妃姜雁容,她都是爱的这个男人。
一切,都是注定的。他明明知道,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陛下,贵妃娘娘,冯夫人现在宫门外求见。”门外的内侍忽然来报。
屋里头这么多人,乍一听也应该是听见了的,但是,无事发生。
也是正当陛下欣喜若狂大口大口吃着姜贵妃给他夹到小碟子里头的糕点的时候,听了这消息,陛下不为所动,碟子里那一块吃完了,便用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盯着姜雁容瞧,可怜无助,雾气蒙蒙的,好似被人欺负了多惨的小媳妇。
姜雁容没忍住在心里头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又给司徒耀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雪花酥,并且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甜食腻,是配着茶用的茶点,吃多了腻的慌。”言下之意是,好吃也有个限度。
某陛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姜雁容抬头看了妙玉一眼,吩咐道,“茶点撤了吧。”
妙玉迟疑了一下,本能往陛下哪儿瞧去。
贵妃娘娘不动声色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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