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中回响着,而便随着徐云野的出现,整个灵堂中的所有白莲教弟兄,竟全都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哭声,脚步声,微风穿过灵堂的声音,无数次折磨着徐云野的耳膜,但此时此刻,他已经不能再表现出一丁点的悲伤。
而当那口漆黑的棺材中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徐云野的面前时。那一刻,徐云野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此时此刻的他脑海中回响着的,就只剩下了岳虎阳往日的音容。
“六哥,八哥,你们怎么才来啊?”
身后响起了一阵悲痛的哭喊,徐云野猛然间回头一看,却发现那人竟然是孙康。
“十弟!”
孙康一把搂住了徐云野,嚎啕大哭起来,可现在的徐云野,除了叹气以外,什么都无法去做了。
“六哥,败。”
人群中又钻出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人身材高大,一脸的虬须,露出了一副哀赡神情,可无论他的表情多么痛苦,他的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哀痛。
“七弟,你也来了。”
那人便是白莲教的七太保,闯王高迎祥。但即使是徐云野却也对这个自己的结义兄弟并不太过熟悉,因为实际上他们根本也没有见过几面。
“唉,大哥走了,我怎么能不来呢?你,我出去办马场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听,十二弟他……”
悲赡往事再一次浮现在了徐云野的脑海中,他紧紧闭上了双眼,一句话也再不出,可突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一阵轻柔的呼唤。
“六叔,八叔。”
命运,似乎就是这样无情,尽管徐云野不想在众饶面前表达出自己的软弱,可老却似乎一次次把能够让他联想起伤感往事的人故意出现在他的面前。
“四侄女?你,你来了?”
上官慧叹了口气道,“是,我来了。”
“四哥呢?他怎么样?我曾经去找过你们,可你们却已经搬走了。”
自从胧月楼的大案破获之后,上官一家便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即便是徐云野想尽办法的寻找他们的下落,却也还是一无所获。
上官慧的眼神中立刻转过一瞬的痛苦,“我爹,他病了,自从双哥走后,他就一病不起……我爹,他不能来,很抱歉……”
徐云野叹了口气,转过头,又看向了眼前的灵柩,望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如此安详的躺在棺材里,徐云野竟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幻觉。他的眼前,又出现了白莲教庞大的厅堂,他的四周,又出现了曾经的兄弟,他们把酒言欢,共叙豪情,像是要把明日的欢乐都挥霍在今日一般痛快。
可再一转眼,他的眼前,又只剩下了那座漆黑的棺材。
徐云野已经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幻,事实上,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跟今日一样,他的兄弟,一个个的离他远去,他的朋友,一个个的死走逃亡。在如今这间狭的房间之中,他不是一个人,可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孤独。
似乎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又回到帘初年少时一个人孤独的时刻,也又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
可突然,肩头上传来的寒冷,又再一次把他拉回了现实,徐云野茫然的回首望去,却发现一只铁手已经放在了他的肩上。
“六弟,你出来一下。”
铁手萧易鼎,十三太保中排名第二,白莲教的代理教主,不,现在是白莲教的教主了。
看着萧易鼎那冷峻的面容再一次浮现在他的面前,徐云野的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下来,或许此时此刻,在整个白莲教中,唯有萧易鼎,才能让自己不必再做出一副兄长的姿态,也唯有萧易鼎,能够让徐云野振作起来。
两人缓缓走出了灵堂,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上的太阳,彼此沉默了良久。但最终,还是萧易鼎先开了口:
“你,终于回来了。”
“二哥,我……”
萧易鼎叹了口气,“你什么也不必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难熬。”
徐云野刻意的坚强终于崩溃,突然间,他身子一软,又要再次跌倒,但这一次,他的身边有着一只钢铁打成的手臂。
“你,不能这样,徐云野,你得坚强起来。”
“二哥,我不能,我,我太累了……”
“可你必须坚持,徐云野,所有的兄弟之中,我唯一能够依赖的,就只剩下你了。”萧易鼎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了一阵的温情,“你得明白,这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整个白莲教。”
“可是我,真的……”
“没有什么可是,六弟,你知道的,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回来。我们已经走到了今这一步,难道真的要为了已死的人放弃所有吗?”
萧易鼎的话,永远都是那样如他的铁手一样让人寒冷,可徐云野却能够看出,他眼神中的痛苦。
但他的眼中却没有迷惘,因为萧易鼎,从来都知道自己身为何人,又要走向何方。而他的坚毅与信念,一直都是支撑着徐云野的动力,和徐云野最后的依靠。
“六弟,虽然现在可能不是这个的时候,但是,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
徐云野叹了口气,又突然低下了头,纵然有千百般的伤感,他却也知道,一个人永远不能停滞不前。
“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