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来,露出释然的笑。然后他伸出手来,方若婳也就自然而然地将手交给他。
而后那一缕阴霾才慢慢地笼上心头。
“若婳,你看——”闵博延向上指。
十五的月亮十十三圆,一轮皛皛的月悬在透青的夜空,映着四下里未融的雪,如同一个白玉雕凿的神话世界。
方若婳他们携手并肩站在月下,静静望着薄薄的浮云掠过,蟾光开了合,合了开。
“若婳……”
“博延……”
方若婳他们几乎同时开口。静默片刻,他示意方若婳先。方若婳没有推让。因为如果他先了,也许方若婳就不会,那么事情又会周而复始地重演下去。
“我想……出了正月我就搬出宫去住。”
沉默。
方若婳的心就在沉默里一点点抽紧、抽紧,紧得好像连呼吸也不能够。弦要崩断的瞬间,方若婳几乎想放弃。方若婳干嘛这样?方若婳干嘛非得跟自己,也跟他过不去?方若婳在宫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受宠的贵妃不是也很好?方若婳所有想要坚持的理由在窒息的时刻都变得不值一提似的。
然后听见他:“可以,我会让人替你安排住处。”
方若婳忙:“不必,我……”
“必须。”闵博延面无表情,又恢复了不容争辩的语气,“你可以出宫住,除了节庆大典你可以不回宫。但你必须住在我安排的地方。”
方若婳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在喉咙里,却无力到发不出一个音。
“容你出宫住,你想上街就可以上街,从此宫里的事你眼不见为净……你是受过册封的贵妃,这样你还不够吗?”
不够吗?方若婳别开脸,低声回答:“够了。”
闵博延替方若婳安排的住处就在皇城东门外的立德坊北,临断潭。那一池水,因为中间一道然的横堤一隔为二,恍若潭水断开,所以得名。
依山傍水,当然是极好的地方。离宫城也近,几乎就在眼皮底下,闵博延出宫来看方若婳也容易。自方若婳出宫,他大约三五就来一趟,乐此不疲,将方若婳这里当作休闲别墅。好像方若婳的出宫,倒为他添一个出宫的理由。
但他得的对,这样也已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