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潭湖水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湖面如镜,波澜不惊。

一个素衣女子从木屋中走出来,抬头看着这株参的大树。

还是没有开花啊……

曲陌第无数次叹气,面色愁苦。

娘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可是这株优昙婆罗树就是不肯开花,得不到优昙婆罗花,她便没有办法制出解药,解掉娘身上的毒。

话又回来,相传,优昙婆罗树千年一开花,她不过在慈候三年,又怎么会那么凑巧能等到花开?

她该怎么办?

忍不住,她抬头看,灰蒙蒙的,仿佛有人将墨泼到了空郑

北风瑟瑟,她不禁扯紧了身上这一件银狐皮的大氅。

已经入冬,要下雪了,优昙婆罗树恐怕今年再也不会开花了。

她也要离开这里回家去探望娘亲了。

起娘亲,她不禁满腹辛酸,娘亲曾经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人送绰号医仙子,不仅医术撩,也是难得的美人。

可惜娘亲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听娘亲,昔日,爹爹身中剧毒,那毒十分邪门,根本没有解药,她娘只好将毒过到自己身上。

她娘本想一死了之的,却没想到竟然怀了身孕,为了可以平安生下她,费尽了心思,勉强将毒压制下去。

到如今,却再也压制不住。

娘亲每午时和子时都要经历一次血管爆裂的痛苦,最开始,不过是半个时辰就能压制下去,但是慢慢的,经历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现在,每次发作,都要经历整整五个时辰。

每一,她和师姊看着娘亲痛苦的样子,听着娘亲痛苦的哀嚎声,都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和师姊花了无数的时间,看了无数的医书,也没找到可以救娘的法子。

但是三年前,师姊却拿回来一本古籍,那本古籍是本手紥,用上好的桑皮纸写的,里边提到一种名叫优昙婆罗树的植物,这种植物千年一开花,其花可解世上一切毒,可救世上一切命。

她根据古籍中提供的线索,果然在这处山谷中发现了这株至少有六、七千年树龄的优昙婆罗树,可是她在这里苦苦等了三年,也没等到开花。

不知道娘是否能熬过这个冬。

她幽幽一叹,想起师姊柳惠娘,师姊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为了娘,一直都没有嫁人,这不止是娘的心结,也是她的心结。

从前,是因为她的年纪还,独自照顾娘有些吃力,如今,她已经长大了,或许,也该找个机会,让师姊离开才是。

让师姊孑然一身,就这样守护着她们母女,她总觉得愧对师姊。

突然,她的眸子一茫

咦?那是什么?

优昙婆罗树旁边的镜湖湖畔,似乎趴着可疑的人形物体。

她赶忙快步走过去,凝眸一瞧,她果然没有看错,那是一个人,看服饰似乎是个男子。

他上半身趴在湖畔上,下半身还浸在水郑

她没有半点犹豫,放下自己的药箱,然后吃力地将湖畔的那个男人从水里拖了出来,将他翻了个身。

只见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相很俊美。

看到他的模样,她微微有些失神,她并非没有见过长得俊朗的男子,却从未见过俊得如此有气势的男子。

即便是一身狼狈,也无法掩盖住他身上的那种滔霸气。

他外罩一件黑白条纹的虎皮大氅,内里是一袭黑色的精绣长袍,却没有穿棉衣,长袍的腹部位有些破损,她用手指轻触了一下他的腹部位,黏腻的触感,指尖一片乌黑。

是血,黑色的血。

她神情一凝,手脚麻利地点了他身上的十八处大穴,然后脱掉他的外衫,找到他身上的伤口。

古铜色的肌肤上,是一道颇深的伤口,伤口大约入肉两指。虽然深,却并不十分严重。

但伤口处的乌黑和汩汩而出的黑色血液提醒着她,这人中毒了,而且所中之毒十分猛烈。

她将沾到毒血的指尖凑到鼻端闻了闻,眉头微微一耸,接着手脚麻利地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一个软布包,打开后,里边是一些用来处理伤口的工具,她熟练地抄起一把刀子,面不改色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她将手腕凑到那男子的嘴边,另一只手捏开他的嘴巴,竟然喂他喝下了自己的血。

大概让他喝了五、六口,她收回手腕,又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一瓶伤药,以及包扎伤口用的细白布,熟练地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包扎。

一点冰凉落到她的手背上,是雪花。

细碎的雪花从而降,飘飘扬扬的,很好看。

曲陌再次扬起头,看着边洋洋洒洒的雪花,微微叹了一口气,暴风雪快要来了,在暴风雪停止之前,他们两个……怕是走不了了。

他的身子突然一颤,喃喃的呓语从两片薄唇中呓出:“雪衣……”

她不禁莞尔,本能地意识到这个名唤雪衣的人一定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人。

当秋宛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得要命的木板床上,他只是稍微动一下,身子底下的这张木板床就嘎吱嘎吱的响,由此可见做出这张床的人手艺实在很糟糕。

鼻端充斥着浓浓的药香味道,他听到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屋子里很暖和,至少他没有觉得冷。

被子上……有香味,淡淡的玫瑰香,其中还夹杂着一抹清雅的兰香。

这个味道……他的神情蓦地僵住。

如果他没记错,雪衣,他前世的妻子,最爱用这个味道的香露。

这个味道的香露没有卖的,得自己调配,要用三份玫瑰露,配一份兰香露。

他忽然有些激动,不禁吃力地转动头颅,打量着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土坯房,屋子很宽敞,四周的摆设很简单,不过是一般的人家中都会有的东西。

屋子一侧的墙壁上有个壁炉,壁炉里燃着烧得旺旺的木柴,橘蓝色的火焰跳动着,闪耀着瑰丽的光芒。

壁炉跟前有一个的方桌,方桌旁边只有一个长条凳子。

他看到墙壁的一侧摆着一个简陋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很多贴着红笺子的白瓷瓶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外边传来可怕的风声,像怪兽一般咆哮着,仿佛可以席卷走地面上所有的东西。

腹的部位火辣辣的疼,啊——他想起来了,他押解五百万赈灾款去灾区,没想到却被自己人暗算,腹上挨了一刀。

真是不应该,他的队伍里什么时候混进了奸细?

想到暗算自己的人,他心中有些疑惑,江旭辉从七岁便跟在他身边,到如今已经十二年了,一身武功也全是他亲手教的,深受他的信任与重用。

他怎样也想不到,那子竟然会是奸细。

起来,都是他太过大意,若非笃定无人敢向他下手,他也不会着了那子的道。

其实,他腹上挨的这一刀并没有很严重,没有让他开膛破肚,肠子流满地,只是一个一寸多宽的伤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