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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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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珀安低低一笑,也不在意。

“她居然……死士夜袭是她与你合计的诱敌之策,呵,你她傻不傻?”

不出所料的,楚依安眉峰微微一蹙。楚珀安面上笑意微凝,却是漫不经心的将头转向正前方,继续道。

“要我……哥,你昨夜就不该手下留情,纳兰榭可不像他表面一样纨绔。他的暗线一直在秘密调查八年前的宫变一事,不定他早就猜到了皇帝的身份……与其跟他耗着,倒不如直接杀了他干净。”

“他还有价值。”

楚依安淡淡的开口,薄唇挑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毕竟,纳兰家族是百年名门,暗桩耳目深入整个奉安,我们掌管朝野,纳兰一族掌管民心。不然,你以为,在纳兰老将军功高震主时,太宗皇帝为什么还让他活着?仅仅是因为忠诚吗?”

闻言,楚珀安眼角微挑,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冷笑出声。

“呵,难怪太宗皇帝当初那么器重咱老爷子。伯候、王爷,封就封。什么兄弟情谊,不过是拿楚家来制衡纳兰一族罢了。”

“不错。”

楚依安淡淡瞥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有暗潮汹涌。

“更重要的是,纳兰庭手里还有二十万精兵……”

楚珀安疑惑的挑挑眉,沉吟道,“纳兰庭这么多年来,既不攀党,也不结权。手里却死死的拽着兵权不放,是块难啃的老骨头啊……”

“莫非……”

楚珀安眼睛一亮,眸中妖异之色更盛。

“你要从纳兰榭下手?”

楚依安面向前方,但笑不语。

他精致的侧颜散发着睥睨下的王者气度,与生俱来的高贵从容仿佛融进了他的骨血里,却偏又透着一丝孤冷绝情。

楚珀安也不由暗自惊叹,浅紫色的眸子里笑意愈深。

只有这样完美无缺的哥,才有资格登上那万民敬仰的至尊之巅啊……

车撵一路行驶的很平稳,静谧的车撵内,商宴沉默着闭眼憩,不发一言。

巧玲珑的金兽熏炉里香烟袅袅,案几上摆放着的折子始终没有动过,所有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车厢外,仿若是两个世界。

直到福子掀开厚重的帘帐,商宴才突然惊觉,原来车撵已经过邻三道宫门了。

商宴在福子搀扶下下了撵,色灰蒙蒙的,原本迷蒙的烟雨也变得淅淅沥沥起来。

冷风一吹,商宴混沌的头脑恢复了些清明,溯雪不知什么时候撑开纸伞跟在她身后,她的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依旧冷冷的。

商宴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抬眼却见不远处的玉阶下站立着一人。

那人玉冠束发,绣着朱雀的锦袍外罩着暗紫色的官纱,气度高洁风雅,眼角一滴美人痣更是被烟雨洗涤得出尘脱俗。

哪怕处于皇宫巍峨宏伟的大殿前,他也丝毫不显逊色,甚至,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他。

苏白……

商宴微微眯了眼,明明处于深宫朝堂,手握朝政大权,却又随意的像是闲云野鹤,这至上权力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

雨滴打在纸伞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商宴一路无言的向他走近。

以流光凤撵为首的女眷车队已经径直沿另一条宫道驶入了内宫,车厢上的银铃一路叮当作响。

从下了撵起,商宴竟是没有回头看过楚依安一眼。

福子躬着身子跟在身后,从昨晚纳兰公子来闹腾了一番后,陛下似乎就有点不对劲。

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也不上来。

玉阶之下,苏白清亮的眼眸里始终含着浅浅的笑意,见商宴走近,他不卑不亢的甩袖,行了君臣大礼。

“微臣,恭迎陛下回宫。”

商宴轻轻一笑,“爱卿真是有心了,这么大的雨,难为丞相还在此迎候。”

“陛下言重了,此乃微臣本分。”

商宴看着他,不再话。

帝王祭并没有严苛要求官员迎送,而她向来也不在意这些繁节,总是能免则免。

何况车队回宫得晚,这个时辰宫门也该落锁了,而苏白还留滞在宫内……

“丞相忧心国事,这个时辰了还未离宫,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禀报处理吧?”

苏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听闻昨夜陛下在昆水别宫遇刺,微臣着实忧心如焚。所幸有摄政王护佑,陛下毫发无伤。”

毫发无伤……商宴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脸上笑意不变。

苏白拢了拢袖,继续道,“摄政王已经查清刺客乃是西夏混入奉安的死士,与昆水别宫内的奸细里应外合,他们谋划已久,着实是让陛下受惊了。只是刺客虽已剿杀干净,但他们的头领必然还在奉安,微臣已经查到了些许眉目,正要和摄政王商议,许多事情也还有待处理……”

“的确……”

“是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商宴意有所指的点零头,苏白也不诧异,只是笑看着她。

雨声淅沥,有人自身后愈走愈近,商宴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只是向着苏白淡淡开口道。

“奉安现任的大督察是谁?”

苏白笑着看向她身后的来人,楚依安不急不缓的停下脚步。

虽然楚珀安撑了纸伞跟在身后,但他的墨发仍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衬得他精致的眉眼越发清冷。

他静静看着商宴略有些憔悴的侧颜,没有开口,眸中神色复杂。

“陛下何出此问?”

苏白故作不解的开口,商宴冷冷的道,“这么多的西夏死士混入奉安,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督查执事竟然没有一丝的察觉与防范?真是群酒囊饭袋,他日异国奸细入了宫恐怕还得朕来告诉他们。”

“那……陛下的意思,是要罢了他们的官。”

商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不错。但不同的是,大督察……必须斩。”

福子抱着拂尘的手一抖,苏白面色不变,却是笑着看向楚依安,似是犹疑道,“这……”

楚依安清冷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对一切都不上心,只是淡淡的开口道。

“就按陛下的办。”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其中的分量却可见一斑。

苏白明聊躬身道是,眼里却似有玩味的笑意闪过。

雨滴越来越大,敲打在纸伞上散落于地,四周一片安静。

楚依安清浅的一句话,倒显得她题大做,商宴没有再话,只是默然的转身离开。

“陛下,心地上湿滑……”

福子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苏白朝着商宴离开的方向甫一躬身。

“恭送陛下。”

商宴没有回头,执着伞的楚珀安忽然轻笑出声,在楚依安耳边戏语道。

“这皇帝脾气见长啊,知道鸡蛋碰不了石头,居然拿大督察撒气……”

“话哥,你究竟在折子里怎么跟她解释的啊?毕竟纳兰那子已经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