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门坊市建筑十分精致,亭台楼阁, 轩榭廊舫, 雕栏画栋,飞檐斗角。柳枝款摆, 水晶串成的门帘微微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竹桢沿着白玉铺就的街道慢慢地走,她穿着霜色的道袍, 长发半披, 仙姿佚貌,清丽端雅。此时刚刚下早课, 陆陆续续有机门弟子过来摆摊, 看到她经过, 十分热情地招揽:“前辈算卦吗?一卦三十灵石,算失物算机缘算财运算姻缘!”
“我这里更优惠, 二十块灵石一卦, 今第一卦再打个九折!”
“道友别听他们的, 以你的修为,来我这儿算得才最准!”
“……”
周竹桢停顿了一下,走到那个元婴修士面前。
“一卦多少灵石?”
“一百下品灵石。”元婴修士笑容满面,“虽然比他们贵一点,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可观前尘, 能知后事, 不准不要钱哦!”
周竹桢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中品灵石递给他, 元婴修士接了灵石,请她在摊位前的椅子上坐下,他往桌子后面退了两步,闭目掐算,一个白色的八卦图案在他身后浮现出来。一束白光从八卦中央投出,照在了她身上。
他并没有像凡间算命先生一样问她生辰八字,入道之后命数改变,于高阶修士而言,生辰八字几乎已经失去了意义,甚至可能会算出错误的结果。
卜算并非预言,它只能通过因果律借问机,去推演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所得之因越精确,算出的结果也就越接近未来。
周竹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卜算。这个项目是之前那位机门弟子向她大力推荐的,她虽然对算命并不热衷,却也对机门的推演之术有两分好奇。
然而她坐了一柱香的时间,那名元婴修士仍未睁开眼睛,额上却已经见了汗。
怎么会这样?
往前追溯,是一片空白;往后推算,也是一片空白……
他有些狼狈地睁开眼睛,问:“道友,你……真是元婴修士?”
这不是哪个化神大佬压了修为故意来调戏他的吧!
“是啊。”周竹桢看看他,突然想起自己来自界外,怕是不太好算。
她体贴道:“我情况有些特殊,道友算不出来的话不必勉强……”
“怎么会!”元婴修士一听这话,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卜算之术并不止这一种,我还有好多没用呢!”
“……好吧。”周竹桢无奈道。
她看着这个元婴修士先后掏出了龟甲铜钱铃铛等等各种法宝,一一试过,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尴尬。
更让他尴尬的是,他这里各色灵光闪动,把周围的机门弟子和摆摊的其他同行也吸引过来了。
“溯源,你行不行啊?”一个穿着月白色道袍的女修,她生就一张鹅蛋脸,笑得眼睛弯弯,“要不然换人试试?”
“师姐!”溯源满腹委屈,“你算一下就知道了!”
“啊,我算就我算。”女修一抬手,一面圆圆的琉璃镜出现在她掌中,她念动口诀,一只手快速掐算,镜中水波纹一圈一圈荡开来,逐渐归于平静,什么也没有出现。
她渐渐也皱起了眉。
“这……”
“溯月师姐,我来试试。”另一名机门弟子上前道。
若是其他地方,面对这样的尴尬境地,道一声“学艺不精”,退还灵石即可。
可这是哪儿?珉洲机门!以演算之道闻名下,号称是七洲四海推演第一派的机门!
他们能认输吗?
不能!
为了维护门派荣誉,一个个机门弟子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试图一窥机。推演之术比较特殊,比起资质更重悟性和感应机的能力,推演方式也有很大权重,元婴修士算不出来的东西,金丹修士却不一定算不出来,因此众人各展手段,一时间到处都是法宝灵光。
距离下早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越来越多的机门弟子到了坊市,看到他们在这聚成一圈,也就加入了看热闹的行粒好多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下场,最终都败兴而归。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片喧嚷声中,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句:“大师兄来了!”
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通路来。
一个青年从这条路的尽头缓步走来,他看上去身形有些单薄,唇色浅淡,气质缥缈,表情淡漠,目无下尘,玉簪束发,一身荼白色道袍不染尘埃。
他走到中间,径直看向那元婴修士:“溯源,怎么了?”
“溯流师兄!”元婴修士有些激动,上前把事情讲了一遍,溯流微微挑眉,看向了周竹桢。
“道友若不介意,就由我为道友占上一卦?”
“请。”周竹桢点头。
溯流微微一抬手,周围那一圈机门弟子很自觉地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他闭目掐诀,周围的灵气凝聚过来,在他周身结成一片片浮动的星云。他伸手一指,一片星云就飞向了周竹桢,将她笼罩在其郑
星辰流转,俨然是一个微缩的宇宙,一片片星云再次浓缩凝聚,结成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在他身后排成北斗七星形状。
北斗绕着他旋转了一周,在他面前停下。
溯流睁开眼睛,眼底浅浅的蓝光一闪而过。他目光飘渺,似乎穿过星辰,在注视着什么别的东西。
一帧汁面飞快地从他眼前闪过。
“少年坎坷,亲缘浅薄,资质上佳,进境飞速……”溯流平静淡漠地陈述,他往后推演,表情却渐渐沉了下去。
良久,他睁开眼睛,看向周竹桢。
“你……”他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牌上,“问道门?”
周竹桢点点头。
溯流突然明白过来了。
“宸元道友?”
“是。”周竹桢笑笑,“来了贵派一段时间,还未去拜访过溯流道友,道友不要见怪。”
她是听过这位溯流道君的,鸿明道尊座下首徒,上一届七洲盛会新秀榜前三,在机门也有很高的声望,只是为人孤高冷僻了一些,平常不喜与外人交际,因此她也没去拜访。
溯流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有些紧张担忧,他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大约三百年后,你会遇到一场劫难。”
“黑暗是漫长难耐的,但它早晚有一会过去……坚持住,熬过去,黎明的曙光终会到来。”
周竹桢似乎觉得他眼神里有些怜悯的意味。
是错觉吧。
“谢过溯流道友。”她微笑一揖。
溯流后面那句话竟像是安慰她,一圈的机门弟子都露出了见鬼一样的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对周竹桢投以同情的目光。
——能让他们一向毒舌刻薄的大师兄都不忍心直言,那该有多惨啊!
溯流这样,并不是因为他想委婉,而是他确实只算出她未来将有一大劫,至于能不能解决,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他看不见。
机九转图推算出的命之子,又怎么是一般人能算得出命数的。
能算出这一劫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不敢妄言,还有算得不清晰的原因。周竹桢师从含光道尊,炼虚修士的命数不是他能推演的,有他介入的部分全部是一片白光,这一劫似乎和他也有关系,前半部分一点都看不见,只有中间部分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片段,她的境遇应当是不大好的。至于后面,完全是一片虚无,连白光都看不见了。
他突然不由自主地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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