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傲物,对他人行君子之道,凡与他相交过的人,应当都会被他的人格所折服。
因此有时施完针,若苏慕白想与她说话,她也会陪着闲聊几句再走。
只是基本都是苏慕白在说,她安静地听,很少会说自己的事。
苏慕白起初还有些高兴,但与顾锦宁接触后,却也感觉出了她的疏离。
而且她从未问起苏家下毒之人可有眉目,心里便明白,她是有意避讳与他深交。却也不点破,只是偶尔顾锦宁走后,他会在屋子里独自呆坐一会儿。
眼见苏慕白的情况愈好,经脉中的毒也尽数拔去。
这日,顾锦宁将医针拔出后,淡笑对苏慕白说道:“恭喜苏公子,从明日起我就不用来了。今后你只需每日坚持行走,逐渐延长脱拐行走的时间,应当要不了多久,就可完全脱离借助外物。”
顾锦宁是真心为他高兴,也觉得自己终不辱净空大师教导,能靠己力救治布了。
苏慕白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庆幸终于可以摆脱苏家之事,勉强牵起嘴角道:“是我要谢你仗义医治才对。”
顾锦宁熟练地将医针收起,未瞧见他眸光转黯,平静地道:“苏公子不必谢我,医治前我便说过,只是图财罢了。”
苏慕白心口紧了紧,这般敷衍的借口,初见时他就未信。
堂堂国公府嫡长女何至于要靠行医求财,她主动提财物,无非就是不想挟恩裹报,让苏家欠她恩情,也不想让苏家认为她是以此故意结交。因此初见时,苏慕白便想到了其中缘故,觉得这个姑娘有些特别。
再加上有其他顾虑,现下怕是真的要钱“货”两讫了。
苏慕白见她面色始终淡然,只顾着俯身收拾行医之物,犹豫一番,终是问出了口:“锦宁,日后我们还有机会相见吗?”
顾锦宁手中未顿,说道:“许是不太可能了吧。”
“那……我等下送送你。”
苏慕白怕她拒绝,又缀了句:“你医治我这么久,我还从未送过你,这是最后一次,理应相送。”
顾锦宁这时才听出他嗓音微哑,便给他递了杯茶道:“也好。”
苏慕白望着端杯的白皙手指,最终苛礼地让自己的手未触碰到。
他接过茶,未立刻喝,低眸看着杯中清茶,轻声说道:“我家中之事……已有些眉目了,我也已做了万全打算。若不能一击必中,也绝不会牵出你。”
说罢,不待顾锦宁说话,抬腕饮尽。
温茶入喉,微苦,却笑得温暖。
“走吧,我送你。”
纵然拄拐行走,苏慕白仍是身姿风清月朗,翩翩如玉,偶尔顾锦宁开口说几句话,叮嘱日后注意之处,他便会侧过头看着她,眉目含笑。
顾及他行走不便,顾锦宁脚步也比平常慢了些。
并非她待人无情,当苏慕白说出她的顾虑时,她就明白对方是心知她有意疏远的,确实感激他的体贴周全。
只是,抛去明哲保身不谈,她的确也未曾想过要与苏家交好。
许是她执拗,始终认为行医乃是救治他人的本分,为何要牵扯出人情来?
至于苏慕白有意相交,她可以察觉到,却只当是病愈患者与医者的亲近之情。前世她随净空大师治愈的百姓,感恩报答之情更甚,她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毕竟苏慕白从始至终,从未谈及男女之事,言行如君子。
顾锦宁也不至于会自视甚高到,一个名满天下的公子能对小姑娘动心。
春桃跟在两人后面,心里为小姐高兴,这桩心事终于了了。但不知为何,看着苏公子笑得温润,又莫名为小姐觉得有些遗憾。
饶是走得再慢,路也有尽时。
三人行至书院门口,纵有不舍,终有一别。
“苏公子不必送了。”
苏慕白轻颔首,停住脚步,笑着道别:“那……再见,锦宁。”
顾锦宁福了福,便带着春桃离去,苏慕白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夏风微燥,白衣轻拂,却始终立在原地。
却说另一边,顾锦宁跟春桃二人才出书院,走了没几步,便看见前面街角处探出个小脑袋,两人皆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