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如玉医坊 > 第八百二十一章 往事

半丝不退,但略含执拗。。

“禀太子妃殿下,臣自然不敢怠慢长公主殿下,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推门而入,日月无辉。

答话者一身深蓝朝服,挺拔玉立,三千青丝以玉冠细束,垂下二三璎珞,面若银盘,齿若编贝,目若玄珠,寒意笑意,两意交织。

“哦?是不敢怠慢,还是发自内心的喜爱?”玉指微曲,食指的第二关节处轻抵着鼻尖,禾徴的笑温温柔柔,好似她生母当年,眉目间流转的笑意都透漏着难以言明的柔美。

男子闻言爽朗大笑,尚未应答,而是径直走向帘后,坐在了花染身旁,细看她的表情,却见她只是淡淡地笑了,抬手替他斟了一盏茶,星眸半闭,脸颊绯红,倒真有几分家女子惯有的娇羞,他便会意地顺势搂她入怀,在她耳畔呢喃道:“殿下可饿了累了?臣下特地下朝来接您回府。”

细看他二人神情,分明是恩爱眷浓,二人关系哪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冷淡紧张。

心略放下些,浅呷一口茶,禾徴开口道:“本宫今日与长公主相约对弈是有要事相商,王爷要旁听也无碍,也省的长公主回府再细叙一遍。”

二人对视一眼,自淡然望向禾徴,闻见她身后玄木香曛然沐沐,和着窗外微风轻扰窗扉,自是闲谈时分的好光景。

当今龙陵王朝圣上唯有一人,便是郑铣,郑铣幼时,家中便已认养了幼弟郑钰,战功虽不比慕昭安王潜,但因自幼随明镜元师习武,武功心法虽比不得上乘高手,却也不致贻笑大方之家。开国之初,郑钰便因郑姓之故被封为河间王,得诰命安守碧川显明一带与千竹国交接要道,是以,如今的兵权便由河间王郑钰,德清王慕昭安,羽林军统领王潜及皇家军分足鼎立。。

河间王奉召回京,子时进宫面圣。

河间王有一贤妻,是璟林山庄的庄主之女苏元禾,与郑钰恩爱非常,并育有一女。名为苏继,是当今圣上郑铣亲封的君兰郡主。但因河间王妃苏氏长年自带弱症,因而得以留京驻馆潜心修行养病。圣心宽宥,为不致河间王夫妻二人长期分离,每年河间王都有机会回京述职。

而苏继自幼在军营长大,性情坚毅果敢,又生得明艳活泼。待到及笄之年。便由郑铣指婚与羽林军统领王潜之子,当今太子妃王氏幼弟王释成婚。此次她随父亲回京,亦带了夫君一道。

禾徴得到苏继回京的消息是在傍晚时分。宫娥添灯撤膳之时,她坐在书案前正看着《德思》,侧妃沈氏姐妹在一旁坐着刺绣,安静宁和。倏忽间。烛火一晃,灯火似是受了寒气。亦或是其他,皆是晃动了一下,吓得正在添灯的侍女一哆嗦,险些打翻了烛台。。

沈宁略不满地瞥了一眼。正欲出言教训,被一旁的胞姐沈香制止,只好作罢。禾徴却是默不作声。权当未见。

正在此时,侍女涟漪入殿。作礼请安后,将一信递予禾徴,而后退下。禾徴接过一看,是王家信函特有的白羽标记,便知若非父亲,便是幼弟王释。信函上只有寥寥八字,却足以令禾徴忧心。

苏继归畿,谋略带兵。

秀眉微蹙一瞬,沈宁沈香便已明了,太子妃殿下心下不悦。于是姐妹二人乖觉告退,只留禾徴一人在寝殿内静思。

皇家的秘事似是雪后堆积掩埋的泥泞,若非光明暗许,何来昭然若揭的那一日。

少有人知,原本,这太子妃之位并不归属于她王禾徴,而是苏继郡主。但世人皆知,按资历,论长幼嫡庶尊卑,太子之位也不是郑濂的,应当归属皇嫡长子郑汶,当今皇后之子,长公主郑花染兄长,如今的燕王。

而她王禾徴的位置,原本应是燕王妃。

奈何圣意难料,太子之位归属西宫之首兰贵妃秦氏之子郑濂,而她作为王家嫡长女,应得匹嫡之礼入主紫荆宫。而郑濂,这个看似谦谦君子实则深沉莫测的隐忍男子,却在她入宫为太子正妃的那一日,同立两位侧妃,沈氏香良娣,沈氏宁良媛。这样的安排,于沈家,是无上的荣耀;于王家,是务必隐忍的耻辱。

但,禾徴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她选择了隐忍和欣然接受,但却不代表她被动。世人皆知,自太子妃入宫以来,因贤良温婉之名谋得宫中众人信服,不出半年,又有所出,所生之子依帝后之意取名郑辙,因此太子妃王氏之位实至名归。

禾徴之举,忍辱负重,不动声色地稳定了自身地位,亦保住王家在朝的前途,而苏继郡主,更是阴差阳错地被指婚下嫁给禾徴的幼弟,王府二公子,王释。

王释虽已娶郑苏继,但他曾多次告诫禾徴,长姐殿下,郡主绝非生所示般敦厚淳恪,需提防心应对。

那么此次,郑苏继携夫君王释随郑钰回京述职,到底是为何计?

花染曾与苏继有几分交情,虽常言道一冷一热的性情相冲,但于他二人而言,实则甚为相投。二人虽表面因皆为郑姓,同宗亲眷,但实是交情非浅的挚友。

宫中的帝姬多是娴雅知礼,循规蹈矩,擅女红,读诗词,不似苏继般明艳活泼,随和无荆郑苏继每次随父王入宫,都喜往鸢明宫跑,美其名曰,叙旧叙情。她夫君王释是外臣,因而不得擅入内宫,只得随岳父大人河间王郑钰入清硫宫面圣。

郑苏继也不坐轿辇,径自跑去鸢明宫的元宵正殿,她到时,发觉花染正半俯身举笔练字,几案上搁着半晾着的一盏茶,便笑呵呵地取了几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来了半日,也不见你歇歇。这么认真练字,许是要考女状元?”

花染抬眼看了苏继一眼,笑嗔道:“都做了两年多的王夫人,还是这么不稳重,仔细你家夫君皱眉。他那教书先生似的念叨,还是你消受得起。”

听着这番打趣,苏继只笑一笑,站于花染身侧,和她一道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字来,慢慢道:“我是来传信的,西北相安无事,父亲照例会在京中陪伴母亲,因此。我们有为期半年的时间在京中部署武力。以防外姓专权。”

她讲“外姓”这两个字咬音咬得极重,与她稚气明媚的眼神不符,引得花染不得不仔细侧首端详她的神色,听她继续道,“慕昭安的野心众人皆知,不知圣上为何还要忍耐他。他虽是你夫君,但终有一日。你和他会因各自立场敌对相见。花染。你还是早作准备,以防不测。”

“若我你应减缓部署呢?”花染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冷模样,含着笑望着苏继。那笑里温柔却冷冽的意味引得苏继一怔。却见花染不急不缓,悠然自若地取了自家印章,盖了章印,慢慢道。“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慕昭安又不蠢,京畿这一片的兵力。除了皇家军,王将军的兵力,便是他的下,纵使他是一外姓王爷。有今日作为,你以为全凭运气?父皇并不昏庸,断不会让本宫嫁与庸才之辈。”

一席话得丝丝入扣。亦是在理,苏继有些急了。“可此次是唯一的机会,如若放过,不知何时才可…”

苏继并未完,花染便兀自笑了。

凤仙花汁染的贝甲随阳光轻抚,光泽流动在几案上,映衬着丽人肤若若白,甚是好看。

花染自知容色对男女而言皆是利器,柔色清浅亦可动人九曲心肠,便柔柔一笑,却是出了一句温柔阴毒的话来:“郡主此番力劝我入敌对阵营,就不怕机泄露,自个儿陪葬么?”

虽已是夏日,此刻,映照着元宵殿的清凉,郑苏继的背脊没由来的出了一层冷汗。

花染径自离去,撂下话去慧妃处做客,以失敬为由,罚苏继郡主跪半个时辰。鸢明宫人个个都视若无睹,乖觉地各司其职,不敢妄然和郡主搭腔。他们都知道花染殿下的脾气,轻易不罚人,罚人不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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