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认错人了。”唐凌看了一眼女人，正要离开的时候，自己的手却被女人突然拉住了。
“等等。”女人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样非常的失礼了，急忙松开了抓着唐凌的手，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继续说道：“可能有些失礼，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说。”唐凌皱了皱眉。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似乎很紧张，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唐凌。”唐凌也没有犹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女人脸上的笑容变的更加灿烂的时候，就看到了唐凌脸上的疑惑和逐渐褪去稚嫩变得成熟的脸。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失落的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唐凌，说了句谢谢后就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
“唐嫣红。”唐凌将名片上的名字念了出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名片被收起，重新抬起了脚步朝着唐敬之的墓地走去。
明明只有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唐凌却走了将近十分钟，似乎每踏出一步都万分艰难。
当看到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的时候，唐凌的眼睛迅速的充斥上了一层晶莹，薄唇轻颤，用颤抖的声音缓缓的说出了两个字：“爷爷……”
笔直的身体在这一刻微微的颤抖，缺失的记忆就像是崩塌的堤坝一样蜂拥而出，所有有关于唐敬之的记忆全部都在这一刻想起，眼眶中的晶莹最终还是无力的滑落，双膝弯曲，跪在了地上。
“爷爷，小凌来看你了......”声音嘶哑，就像是被火焰烧过一样。“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眼泪对于唐凌来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东西，甚至他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眼泪。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眼泪这种东西他也有。
不知什么时候变的昏暗的天空下起来小雨，小雨逐渐变大，变成了倾盆大雨，空中电闪雷鸣，眨眼间雨水就将唐凌的衣服淋湿。
天空中忽然闪出了一瞬银色而又刺眼的白光，在白光消失的一瞬间，帝炎从波澜中走出，站在了唐凌的身后，手里举着一把伞替唐凌挡雨。
雨水混杂着唐凌的泪水，看着唐凌跪在地上的身体，帝炎的嘴唇蠕动了好几次，但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如果，如果爷爷不收养我，是不是爷爷的后半生就不会被病魔折磨，而是幸福安详的离开这个世界？”唐凌的喃喃自语一字不落的全部被帝炎听到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帝炎看着墓碑上笑容安详的黑白照：“哭吧，在待你如己出，在视你为终生骄傲的爷爷面前，你可以重新的做回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
唐凌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帝炎说的话一样，任由眼角的泪水滑落。昏暗的天空下着的倾盆大雨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小。
“我知道爷爷他已经去轮回了，想必已经投胎到一个好人家里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一道坎似乎永远都迈不过去。”拳头紧握，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水花四溅，地面均裂出一道道裂痕，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声音在怒吼中变的嘶哑：“因为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的存在，爷爷的一生才会有那么多的曲折！我没有给过爷爷哪怕是一天的幸福生活，带给爷爷的只有灾难！”
唐凌看向帝炎，右手抓着胸口，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你让我迈过去？我怎么可能迈的过去！！！”
帝炎就像是一个家长，默默的倾听着唐凌心底的怨恨，对自己的怨恨。
其实每一个轮回帝炎都倾听过他们的怨恨，从理解到麻木，再到现在的疼惜，每一次的倾听帝炎都不发一言，而现在，帝炎发现他可以做一些什么。
砰。
没有任何的预兆，帝炎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唐凌的脸上，淡金色的瞳孔注视着倒在雨水中的唐凌，扔掉了手中的伞，站在了大雨中。
雨水很快就淋湿了帝炎身上的衣服，站在雨水中，帝炎似乎放开了某些心结。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你会吃吗？”帝炎抓着唐凌的衣领，眯着淡金色的瞳孔看着泪眼朦胧的唐凌：“你敢说你会吗？”
“我......”
根本不给唐凌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帝炎低声怒吼：“你不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吗？因为你的眼睛说你不会，哪怕是任何的犹豫都没有。”
躺在雨水中的唐凌愣愣的看着帝炎，一向爱干净的他第一次躺在了满是泥垢的雨水中，第一时间想的却不是站起来，而是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一直都清楚，又或许你想不起来了，那我帮你想。”帝炎松开了唐凌的衣领，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他说过，他以你为荣。”
五个字，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轰在了唐凌的心里。黑瞳微微的颤抖，看着昏暗的天空，他想起来了，在爷爷进医院的前一天，爷爷对他说的话就是帝炎刚刚说的那一句。
“以我为荣？我有什么值得让爷爷骄傲的……”唐凌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尸体，呆呆的看着昏暗的天空。
隐隐的，他好像在空中看到了爷爷唐敬之的身影，爷爷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慈祥。
…………
“爷爷，那么晚怎么还不去睡觉？”小时候的唐凌就是一个瓷娃娃，任谁看上去都想要抱在怀里。
“呵呵，爷爷很久很久都没有出来看过外面的星空和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了。”唐敬之躺在老旧的躺椅上伸了个懒腰。“老是呆在屋里，感觉都快要发霉了。”
唐凌小跑着从屋里搬出了个小凳子，坐在唐敬之身边，搬过唐敬之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捏着唐敬之的小腿，力道不重不轻刚刚好适合老人的力度。
“爷爷很久很久没有给小凌讲过故事了，小凌今天也累了，别伺候爷爷了，乖乖坐着听爷爷给你讲故事。”唐敬之混浊的眼睛里，满是对唐凌的宠溺。
“孙子伺候爷爷是理所当然的，爷爷就安心享受吧，更何况一边伺候爷爷一边听爷爷讲故事才是小凌感觉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唐凌的手都没有停过，小手熟练的捏着唐敬之的小腿，没有任何的怨言，成熟稳重的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