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心里满满的都是痛楚,那般分明的痛楚可是他还是提醒自己,不能哭,绝对绝对不能哭。
眼泪已经是落下来了,而落下来的泪水,她是收不回去的,所以,也只有是接下来忍住。
她不哭,真的不哭。
即便是看守对于幽言还算是温柔,可他身上的伤痕,那是当真是密密麻麻,如同毯子一般,铺满了他的全身。
那浓重的血腥味始终是挥之不去,这些都是幽言身上的血啊。梨落仅仅是看着,胸腔之中的酸楚之意,也是更甚。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那样有谪仙风骨的人,有一天在恶人的魔爪之下也是成这般田地。
她的心在痛,因为幽言自己的伤势,也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若是能够帮到他些,若是真的能够帮到他就好了。
他们听了幽言的叮嘱,其实也是因为幽言的考虑,当真其实是万分周全的,凭借另外的两个人,其实根本就带不走他们。最终的结果,无非是白白挣扎了一番之后,又是被那些人给抬回去。
到时候,折腾过的幽言,估计状况会更惨。
他们回到了暗牢之中。
似乎一切和昨天的场景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气氛显然是极其诡异的。
幽言全身都是皮开肉绽的,从早晨开始直接就是打到晚上,还很是下这般重的手,即便是这样,浓郁的血腥之气却是如影随形。
他们这些看着的人,也是觉得是那般的可怕的场景,心里都是骇然。然而,这人的脸上,虽然苍白,却是带着笑意的。
梨落看了,心里又是免不得生出些许的酸楚。
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她又是及时揩去。
不想要让他看见。
幽言却是注意到了,即便是现在这样糟糕的场景,他也能够能感知到周围人的动作。
然而,他看到了,也只是当成是没有看到。
因为,他知道她不希望他是这般的伤势,而这样的伤势已经是一种必然。他无法改变。
而她,也不希望他看到她哭。
于是,他也就假装没有你看到。
“幽言,你还好么?”
整理了思绪心境之后,梨落终于还是开口了。
这其中按捺着的,是无可言说的心疼。
幽言听出来,却不能说任何话。
“我还好。”就当是没有听见她的心疼之语。
因为这样的伤势,势必还是要持续几天。
萧钦远这几天必然也是不好过,既然是这样,他这般的痛苦,也算是得了些慰藉。
“你……你是不是隐瞒我们事情了?”
梨落的眼眶发红,说话尽量是维持着稳定的心情。语气中却还是让幽言嗅到了些许哽咽的味道。
“是。”
幽言不否认,梨落这么问,其实心里早就是已经确定了,他必然是瞒着什么事情了。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
“好小子,原来昨天的叮嘱是有由头的,现在这情况可好,拉着三个人出去上祭台,始终就盯着你一个人打,这多没滋味啊。”
玉溪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道。
他说些话吧,多说些话吧。多说一些,心里的苦恼就少一些。
这样他也好受一点,心里时时刻刻都是压着一座大山,难免有被压垮的时候。并不奇怪。
“谢谢师父夸赞。”
幽言笑了,笑的时候,虽然脸颊是显现出来些许明媚的色泽。但苍白的底色,却是始终是显露无疑的。
玉溪冷哼了一声,对于自己这个徒弟的做法,他虽然是知道他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的。可无论是怎么想,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不想要听。伤了他自己是真的。
他也是为了解救这里被困住的所有人,他清楚苦衷,对于他一个人扛下所有,又是心疼又是不满。
事先,他也是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于是乎,边上的两个人是后知后觉被动接受了触目惊心的场景。
就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未必就是能够挨住这么一整天的鞭笞。
这鞭子显然是行刑极其佳的工具,于是乎,打起人来招呼到身上来,痛感也是一等一的。
别人是不知道这是有多疼,他如何是能够不清楚。
毕竟也算是领教过鞭子痛楚的,于是,对于幽言,他是真的心疼至极。
幽言是个有担当的孩子。
可是,他还是问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不把你的计划全都告诉我们?”
他是有怨气的。
幽言趴在自己的衣服上,这里到处都是干草。趴在上面还算是挺舒服的。只是,现在凌冽的痛苦冲淡了太多这种舒服。
“师父,我不想你们担心。而且,这事情,其实是我必然要经受的。
只是,就连我也是没有预料到,萧钦远竟然真的是让你们出来看我受苦了。”
这萧钦远,当真是一个十足十的坏人。
今天一整天的行刑,都是没有看见过这个人,显然并非是因为旁的原因,幽言已经是预料到了,现在的他,必然是求医问道吧。
这烦恼,比起现在的他来,可是一点都不少。
“行吧。”玉溪叹息一口气,幽言虽然年纪不大,但显然,心思也是足够缜密的。
梨落看着幽言,只是不说话。
幽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梨落,可以帮我把墙角的水拿过来么?”
梨落瞥了一眼,嘴角动了动,其实还是想要再说些什么的,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无言。
能够帮助他的,大抵也就是眼前的口渴了吧。
她心里有些苦涩。
若是和他一起受伤了,恐怕心里的感觉还好些。可偏偏是现在没有受伤,毫发无损。
好像她和这场乱局才是毫无干系的人一般,即便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事实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