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的神情,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一点也不粗暴,甚至带着几分虔诚。
顾清涛似乎看到,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是为医道者的悲悯和严谨。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名医者,把救死扶伤作为己任。
曾几何时,他的身上有也这样的光辉,也把救济下百姓当成自己的梦想。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变了。那些责任,那些梦想,都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他眼中能见的,只剩下名只剩下利,在他心中,很自觉的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他不再去开设义诊,也没有耐性教导学生。他不再想着怎么对付疑难杂症,一心只想如何左右逢源。
他是太医院的院正,德高望重受人敬仰,可是这一刻,他却分外怀念年少莽撞懵懂时。
这一刻,他在崔嫣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是大夫,从一开始被教导的,便是作为一个医者的责任和道义。
顾清涛忽然知道了,方才涌上心头的情绪是什么——
自责、惭愧,还有失去信仰的失落。
还好,今生还不算晚。
顾清涛朝前走了几步。
崔嫣将手套摘下,蹲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身子还是暖的,明刚死没有多久。身上出脓的地方被人用烈酒清洗过,没有出脓的疱疹全都消了下去,皮肤有点皱皱的。
明明都情况好转了,人为什么死了呢?
“娘娘……”顾清涛。
崔嫣挑了挑眉,抬起脸,顺着顾清涛的手,她看到这饶眼角有丝丝血迹流出。
哎,这血,方才没有的呀。
等等,不光是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慢慢有血流了出来。
顾清涛解释道,“七窍流血,这正是檀附中毒之兆。”
中毒?
崔嫣,“赶紧看看其他的尸体。”
在场人手不少,很快便出了结果。
侍卫长,“娘娘,服用过檀附的,全都出现了七窍流血的症状。”
崔嫣直起身子,把手伸进边上准备好的水盆里。青荷上前来给崔嫣搓洗干净后,又用纱布擦干。
她站在屋内,面色沉重得厉害。
顾清涛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娘娘,能否让下官也来查看一二。”
侍卫长挑了挑眉。
他不是第一和这些太医们打交道,这些人是什么脾性,他怎会不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向贪生怕死的人也当起了勇士?
崔嫣点零头,,“把手套带上,衣服穿上,检查的时候尽量避免直接接触皮肤。”
多一个人愿意出力,她自然是乐意的。能够当上太医院院正的人,医术会差到哪里去?再者,对檀附这味药,她了解得着实不多。
顾清涛得令,接过王嬷嬷递过来的手套和白衣,去了别的房间。
他是男子,自然不能在崔嫣的面前换衣。
再次走进这件屋子的时候,顾清涛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是睿王的主治医生,这身白褂子,他不止一次看到崔嫣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