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程氏口中提到的海月的恩师,是当年乡试点中他的广东学政,可是如今已经卸任了,无官无职怎么帮忙?
而当海程氏来到海月的恩师家里,他的恩师对此也表示无能为力,他的恩师已经告老还乡了,更何况如今大明的政坛新人辈出,许多老政客都因苏芊芊大刀阔斧地整治,抄家的抄家罢官的罢官,老学政朝里没什么熟人也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海程氏当时很失望,不过海月的恩师在程夫人临走之前,还是终于决定,为海月的事情写了一封信,让程夫人拿着这封信去找一个人。
海程氏就这样拿着一封信,领着两个孩子,又从梧州来到了桂林,可是到了桂林后,盘缠也所剩无几,还好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店家,允许她赊账,让她母子三人投了宿。
在桂林城落了脚后,海程氏先是各处衙门口打探自己夫君的消息,却都被人赶了出来。
她这才又拿着信来找那个人,海月恩师写的那封信,收信人是他的同年,名叫丁时魁,官任按察司副使。
听到这里,浪和芊芊都是眉头一皱,浪问道:“是丁时魁告诉你可以敲登闻鼓告御状的么?”
海程氏突然被打断,愣了愣道:“是的陛下,民妇将我家夫君的冤情讲给丁大人听以后,他也是摇头,不过他大明如今政治昌明,如果有冤情谁也解决不聊话,便可以来正阳门外敲登闻鼓,陛下和皇后娘娘无论谁临朝,都是可以接下民妇的状纸的。”
浪和芊芊互相对望了一眼,芊芊淡淡笑着,对浪轻声道:“丁时魁这家伙,怕是自己也想把这案子捅破吧。”
浪颇有深意地看着芊芊,眼神中的意思是他大概也是同福
“那你为什么非要选在丑末寅初敲登闻鼓,莫非也是丁时魁告诉你的?”浪依然还惦念着自己的起床气。
“陛下。”喊了一声,海程氏因被浪两次逼问,已经有些害怕了,在她看来,浪不仅是下最尊贵的那个人,更有他身为马上皇帝的一身野性和肃杀之气,让海程氏就算只是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浑身打颤。
海程氏竟扑簌簌哭了起来,她觉着被浪这么逼问,心里有些委屈,她向后瑟缩了一下,却看到了皇后对她鼓励的眼神,海程氏心下定了定,底下谁人不知当今圣上是下第一惧内呀?
海程氏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有皇后给自己撑腰,她怕什么?马上皇帝怎么了,杀人太多,他杀的也都是鞑子和贪官,此时此刻自己若是还畏首畏尾,那么自己的夫君可就真没有机会救活了。
于是海程氏整理了情绪,坐在木墩上腰杆挺得笔直道:
“陛下,民妇虽是妇道人家,只会相夫教子,不知道我家老爷到底是因何被罢了官,但民妇深信我家老爷的人品,他是个好官啊,我家老爷为官五载,未曾贪墨过一两银子,以至于被罢官,剥夺了俸米之后,连婆婆的病都无钱医治,更是被奸人设计,让我家老爷借了他十几两银子的高利贷。
而后他们便马上来人追债,我家老爷还不上银子,他们便告到了官府,不但官府来人抓了我家老爷,奸人还指使了许多泼皮去府上一同告状诬陷我家老爷。
我家老爷入狱后,婆母急火攻心,倒下三,便与世长辞了。我可怜家老爷饱读圣贤书,为官为人都无可挑剔,却因奸人陷害入狱,连母丧也未能尽孝,我家老爷出狱后,去了母亲坟前焚香祭拜后,便连家也没回,只同民妇了几句话,便一气之下来到桂林告状。”
“陛下,民妇觉着太委屈了,凭什么在圣子治下,还有好官挨欺负,祸害却能活千年呢?所以民妇就在一中最寂静的时刻来敲登闻鼓,而且宫中守职的内官们也都不错,他们让民妇敲鼓,这是民妇的发泄,与丁大人无关。”
海程氏句句铿锵,让浪也是哑然,芊芊见到浪吃瘪,不怒反笑,她又重新打量了下海程氏,暖声道:“嗯,你放心吧,皇上不是在怪你,那放你敲登闻鼓的司设监和东厂的中官们,也都该赏的。而且就凭你刚刚那一番话,本宫便更相信海月是一个好官,若非刚直之人,是不会有你这样的夫饶。”
这时,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也看着母亲扁起了嘴,萌萌的目光看来看去,怯懦中又带着坚持道:“爹爹是好人,爹爹不是坏人,陛下不应该把爹爹关起来的。”
“娃娃,也许是坏人关起了你们的爹爹而不是朕关住你爹爹的哦,你们没看出来吗,朕和皇后也是好人呢。”
那个男孩直直看着浪不话,那个女孩儿却拉着母亲的手臂,藏着头悄悄:“皇后是好人,你不是好人,你长得好凶哦。”
呃...浪语噎,脸黑了起来,芊芊却是笑得花枝乱颤了起来。
俩孩子的话差点没把他娘给吓死,芊芊却是忍着笑:
“嗯,姑娘得好,除了本宫,恐怕你是底下第二个敢他坏话的人,就凭这个,本宫得赏你!来人,赏这姑娘纹银五百两,宫锦十匹,金玉妆奁一副。”
孩他娘差点儿没吓蹦起来,皇后这是什么节奏,骂皇上她还给赏钱吗,早知道我也骂两句好了。
“呃,皇后,莫不是你还要收买这丫头和你一伙儿?”浪苦着脸问道。
“从她的态度来看,这丫头便已经是和本宫一伙儿的了,本宫还用得着收买吗?本宫赏的这些,银子是给他们一家日用,渡过难关的,宫锦和妆奁,是本宫送这可爱的嫁妆,这样就算她的爹爹做一辈子的好官,这丫头也不会没有什么像样的嫁妆。”
原来听骂皇上骂的开心就打赏只是个借口啊,可怜巴巴的皇上这才放松了心情,竟莫名嘿笑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