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财富集中在少数皇亲贵胄官宦权贵的手里,百姓生于这片土地,脚下踩着的土地却供养着那些脑满肠肥的吝啬鬼,是这些人吃垮了大明。
如今不同了,这支部队虽然全部是新兵,他们所隶属的上官甚至可以归类于军阀,可浪相信,他们并不会为某一个人而战。
除了身后的锦衣卫扈从,这里没有人认得他就是无数大明人颂扬的那位选之主。
滥战马走过一个个队列,目光想要把每一张脸孔认清,武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浪想要一将功成,可他面前的每一张年轻脸孔,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以及爱他,牵挂他们的人。
走过第十六个方阵的时候,滥眉头一皱,他应该看到了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一个皮肤黝黑,粗壮的中等身材,颧骨略高相貌一看便很老实的人。
“三排第五个士卒出列!”
那人一定也认识自己,表情从欣喜,再到羞涩地尴尬,最后极不情愿地走了出来,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的参见圣上!呃,嘿嘿...”
这家伙见到皇上不是紧张,而是尴尬,还嘿嘿傻笑,就连他的千户长都不觉皱起了眉头,也从这家伙的称呼方才知道,这个高大挺拔的青年,竟然就是当今圣上。
“五,你怎么参军了?”浪语气是在质问。
这个五就是浪曾在柳州救过的一家人,他上有老母,家有妻儿,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浪问起他,是担心他出来从军,家里老母妻儿的生计。
他们原本家在全州,逃难去柳州的路上,妻子被乡绅霸占了,还把五也抓起来欺负作践。
浪记得自己当时也是在巡营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那个名叫铁蛋的孩子和铁蛋的奶奶,得知了乡绅欺凌他们全家的整件事后,浪便带着庞寿去杀了那个乡绅,以此为导火索在柳州城北立了法场,杀了许多个贪官污吏。
“圣上,的想要参军,报效圣上的救命之恩,家中老母妻子也都支持的。”
“可是朕不答应。”
士兵们都哗然了,莫非这个五竟和皇上认识?
真是人不可貌相,五人不出奇,竟然是皇上的故旧。
“你是家中唯一成年男子,根本不符合应招入伍的条件,吧,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的...”五面露难色地挠了挠头,可是皇上是他全家的救命恩人,他不能不和他实话,“的送给了里正三十斤精米,让他帮的蒙混过去的。”
这个五还真实在,不止实话实,还一句话便把里正也给供出来了。
“哦,是这样,那么朕给你三百斤米,一挂车,你拉着米回去跟你母亲和孩子,是见到了朕,朕又送她们一点礼物。”
“哦,谢过圣上,其实圣上不用再送的什么了,的家中有您送的那么大一座宅院,柳州地方还分聊九亩田地,连孩子也会在下一波分到三亩田,这些已经足够的一家衣食无忧了。”
啊,不对呀,哪里不对吧,这不是重点...五这才反应过来浪话里的意思,忙改口,“的是来参军的,的想要报答圣恩啊。”
“朕不需要你报恩,身为君父,爱护子民是朕的本分,而大明的子民投军杀敌,是要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脚下的土地,背后的亲人,身边的同袍和心中的国家,听懂了吗?”
“哦,听懂了。”五讷然答道。
“既然听懂了,就回家默记朕的这句话。”
“哦,好,不对,的不走,的已经...”
“皇上,您无权让五卸甲。”五刚要反驳,一个声音清朗,眉目俊秀的将军站了出来。
“大胆,这是圣旨,尔是何人,敢和五一起抗旨吗?”
矗立在一旁的邓凯闻声厉喝,不过他只是声音吓人,表情还是比较平和,并没有想给这个愣头青将军带来太大的威压,否则以邓凯那久经沙场的血腥气势,他真怕吓坏了这个初生牛犊有些执拗的可爱的家伙。
“末将史长歌,是五的千户长,末将和五也并非抗旨,末将的这支千人队战时只服从上官的命令,他人无权调度和处置。”
“呵呵,你的是什么,本将没听清楚?”邓凯都被气乐了,看着表情未变的浪,知道浪并未生气,便有心逗一逗这个勇敢的家伙。
“史长歌,你的名字很不错。”楞着头,忽而话锋一转,“只是作为军人恐怕还不够格,你知道从走入校场的这一刻开始,便以是走进了战场。只听从上官的命令没错,可你难道不知道还有圣旨除外吗,圣旨无论在平时还是在战时,都是最高命令,这个你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千户长?”
史长歌唇角勾起了一丝悠然的弧度,像是早知道邓凯会这么问,他语气舒缓,字句铿锵地答道:“末将当然知道圣旨的作用,可是这位将军,您的圣旨在哪儿?”
“我...”邓凯气结呀,有些挂不住脸了,“这是皇上的口谕。”
“呵呵,”史长歌一阵轻笑,“末将不知将军身居何职?”
“本将军乃锦衣卫指挥使,邓凯。”
“那末将就要把刚刚将军送给末将的那句话原数奉还了。”
“什么话?”
“将军连作为最高命令的圣旨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当什么指挥使?”
“哈哈哈。”滥笑声打断了二饶话锋,他扬了扬手,“老邓啊,你才是真笨,是咱们的错误,战时的圣旨,不包括口谕,如果没有圣旨,除非朕站在自己的纛旗之下,手拿印玺和兵符,否则还真没有资格对军队口头发号施令。”
“哦,是臣的疏忽,给皇上丢人了。”
“狗屁,你丢的是你自己的人,于朕何干?”浪一脸嫌弃。
史长歌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他虽是新任的千户,麾下也只是新兵,可他御下甚严,包括对自己都不会有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