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仁杰想到了,所以瞿仁杰也隐讳的说出了一番威胁的话,而钱谦益当然也不会允许袁彭年这么做,所以他也夸赞了袁彭年一番:“袁大人其实才是对人情事物练达通透之人啊,历经崇祯朝、弘光朝,又随李成栋降清又复明,多少将相都在你掌中,你却依然在帝王的心里,这不是练达又是什么?恩,呵呵。老夫还听说当初袁大人在清廷任职时,斐然成章,文采已经到了令人嫉妒的程度啦,连多尔衮都对你的诗是赞不绝口啊。老夫也因是此中同好,所以特意把袁大人的诗请出来拜读,老夫佩服袁大人的诗真乃旷世之佳作呀。”钱谦益的话让袁彭年听得直冒冷汗,众人还不知所以,都请求钱谦益把那首诗诗读出来,可钱谦益却说:“呵呵,老夫年岁大了,有些健忘,况且袁大人的诗,自当他自己读出来才是,今日也不必为难他了,如果来日大家依然有兴致,定要让袁大人再赋一首。”钱谦益口中袁彭年的这首诗,自然是当初为多尔衮剃发令捧屁的那首:“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诗文代表着一个人的世界观,尤其像袁彭年这样的狗屁诗文,更是会让所有汉人都为他的世界观所不齿,一旦公布于众,口诛笔伐那都是轻的,打上门来想和他单挑的愤青绝对可以从南京城的御史台一直排队到北京城的菜市口。
上至皇帝和言官,下至绿林道和普通百姓绝对都不会轻饶了他。要知道多尔衮那一句:留发不留头不知害死了多少脖子硬的汉人。
一个要么屈膝、要么丧命的红头文件,竟然被袁彭年吹捧为新朝之雅政,我也是醉了。
只是袁彭年当初一定没想到,他自己的得意之作,到如今竟被当做了他的死亡证明,只不过这张死亡证明是被提前开出来的,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拿出来宣布一下,袁彭年到时候一定死的比他爹还惨。
朱四手里也有这份死亡证明,只是朱四并没有告诉袁彭年自己有罢了,可钱谦益却没有朱四那么江湖。
钱谦益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所有有用的物件儿,一定会被他拿出去换钱的。
恐吓、要挟,彻彻底底的恐吓、要挟,但是袁彭年只能认栽。如果说瞿仁杰的话是在告诉袁彭年那样做行不通,那么钱谦益的话却是在告诉袁彭年那样做他会死。
袁彭年认认真真的对钱谦益行了大礼,连称自己罪过,该罚,明里像是在说自己为多尔衮写诗该罚,实则是在向钱谦益道歉。
钱谦益也一脸慈祥的对他说:“留的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只要二三子能精诚团结、同舟共济,自然可以克服一切困难,迈向光明未来。然而二三子也当谨记,做人一生,宁可正儿不足,不可邪而有余。”大儒就是大儒,不但谈吐可以雅俗共赏、融汇古今,既有伪道学的欺骗性,又夹杂着传销讲座的般的煽动性,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伪道学还是真邪教。
反正这两样其实也都差不多,就凭他能把自己龌龊猥琐的用心粉饰的如此高尚,就凭他能把《朱子家训》这种启蒙读物里的话用来当做教育弟子的大学教材,便足以看出钱大儒的才学果然是羡煞旁人啊。
不过《朱子家训》在最后还有一句话,不知道钱大儒什么时候会拿出了晒一晒,如果他没记住,那么咱们就该拿出公德心来帮他想一想,这句话叫做:“山高不算高,人心比高。白水变酒卖,还嫌猪无糟。贫寒休要怨,富贵不需骄。善恶随人作,福祸自己招。”接下来的几天里,朱四一直都没有上朝,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舒窈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全家本应该都要为大明长公主的出生而高兴的,可舒窈却产后虚弱,因为她差一点儿就因为这次临盆而丧命。
宫廷里每天忙进忙出的都是许多的御医,然而舒窈却一直不见好转,直到弘智大师的不请自来,才最终让舒窈转危为安。
“大和尚今日救了贤妃一命,朕不胜感激。”堂堂的大明皇帝,竟然在对一个和尚施礼答谢,这让弘智大师合十了双掌,口称佛号说:“阿弥陀佛,种善因,节善果,圣上心里装着苍生,苍生的心里便会有圣上;圣上能经和尚之手,为天下穷苦百姓送医施药,百姓自然会经和尚之手为贤妃送来愈病良方。贤妃能渡过此劫,全凭圣上及皇家自己所积下得福德,并不关和尚的鸟事。”听到和尚在骂街,朱四真想拍他的光头,但是人家不但是大和尚,还是自己的好友和救命恩人,所以这顿打就免了吧。
朱四又说道:“朕还有两件事相求,一个是想请大师为小女取名,因为朕觉得她们母女与我佛有缘;二是想请大师扩大医官,广招门徒,一切开销皆有朕奉资。既然苍生对佛陀、对朕都很重要,既然佛陀和天家都需要普度众生,我们就更改广布恩泽,让更多的穷苦人都能在病中得到救治。”弘智大师说:“阿弥陀佛,圣上的第二件事就不只是福德了,而是您的大功德啊。只不过和尚想请问圣上希望如何广布恩泽,这件事和尚愿意办,只是要想办的更好,还需要圣上的一道旨意,和地方有司的一番作为才可达成。仅凭和尚一人之力,恐难如愿啊。”朱四说:“这件事情,朕想先从一个官办的医学院开始做起,大和尚先聘请一些有医术、有医德的先生,加以数年,再陆续培训出一批又一批有医术、有医德的人才,拿着朝廷的俸禄在各地开办官办的免费医馆,免费开方,平价买药。俸禄要高,否则真正的人才还是会只考虑科举,不太会选择从医。当然了,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完美,可要想让天下穷苦百姓都能在病中得到医治,除此之外倒也别无他法了。既然大和尚已经同意了朕的第二个想法,那么这个烦恼心日后便是和尚的了,有需要朕帮忙的,朕自会全力。咱们还是回来谈第一件事吧,看来和尚眼里众生比大明的长公主要重要的多,这可是分别心哦,不好、不好。”办完了正事,朱四还不忘了挖苦方以智几句,毕竟长公主可是朱四的心尖儿,一听说朱四拿出了两件事,方以智立刻放下了第一件,去问第二件,朱四怎么会绕过他呢?
弘智大师说道:“和尚细观圣上的二位皇子与长公主,他日都有帝王将相之命。”朱四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子是皇帝,儿子还不是帝王将相会是什么?”朱四愤愤的也回了一句:“朕没请你这秃驴卜卦,只请你给长公主取名,要是这样朕也会算,朕算你这辈子未必成佛,却一定会去做一个和尚。”两个人不计较僧俗,只要到了一起,难免会互相戏谑几句,互相取乐儿。
笑声过后,弘智大师又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圣上只提到了您的皇子,而和尚刚才话里还说了长公主,如果圣上想长公主他日成为将相之才,那么和尚想给长公主取名素贞二字。”朱四心中一震,他知道弘智大师也清楚他心中的那个女中豪杰是谁,那是朱四心中最崇拜的一位女性——秦良玉。
弘智大师知道,朝中许多文武也知道,仅凭朱四对秦家人的恩厚,以及对马万年的荣宠与保护,谁人会看不出来?
弘智大师大概也希望朱四的长公主将来也成为秦良玉那样顶天立地的女伟人吧。
朱四心中激情澎湃,他的眼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自己女儿将来统领王师纵横沙场的飒爽英姿。
深吸一口气后,朱四叫了一声:“好!这是大师对她的期望,也是朕对她的期望,朱氏素贞,封朝阳长公主。文拜船山先生为师,武拜李如靖为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