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床幔再看地上,昨晚一直在房中打地铺的宁皓也没了。屋子还是她昨晚睡前的那间,可宁木子此刻浑身冰凉,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昨晚她是合衣躺下的,这会儿草草下地穿了鞋,就要往外头跑。慕慕不见了,她的孩子不见了……宁木子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儿子。下地刚跑了两步,门外便逆着光进来一人。即便不看那人的脸,光是看他的身形与脚步,宁木子也不会认错。“将军!”宁木子飞奔几步扑到付延铭怀中,付延铭当即便张开了手臂迎接她。这股巨大的冲力将紧抱着宁木子的付延铭冲撞的后退几步。宁木子顾不得再问许多,紧张的从付延铭怀中抬起头来,“慕慕不见了……”付延铭也没有多说,只是扶着宁木子的身子站稳,身体微侧。宁木子顺着付延铭的示意往外头看去,就见芸娘正抱着慕慕在院中小声说话,连海棠和翠儿两个丫鬟也全都在。昨日在房中打地铺,本应身形狼狈的宁皓,早已经穿戴整齐。那把不离身的扇子也拿了出来,坐在一边逗火火玩儿。“这、这……”宁木子摇了几回头,甚至还拼命的眨眨眼睛,眼前这幅其乐融融的画卷,属实超出了她的想象。院中昨日守着的那群手持利刃的士兵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穿着将军府统一服侍来往忙碌的下人。府中一切都井然有序,至于昨日发生的一切,荒唐的像是做了场大梦。可梦中是不会有痛觉的,宁木子摸摸自己两颊,昨日肿起的地方居然全消了。宁木子哑然失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付延铭的大掌覆在了宁木子放在脸上的那只手掌上,目光温柔,“木子,我回来了。”“五皇子及皇妃谋反,已于昨夜伏诛。薛丞相参与谋反,九族已诛。而五皇子一派的大臣,能用则用,不能用的已尽数发配。三殿下有先皇的继位遗诏,是我南国名正言顺的皇帝。”消息一条一条的传进耳朵里,宁木子脑中发晕。她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但见太阳早已过了中央,此时已斜斜的挂在了西方。她这一觉醒来,竟然已经过了晌午了。而昨日启程前往皇宫,撂下狠话回来便要取她性命的薛采露,昨夜已经身首异处了。宁木子心中不胜唏嘘,当真是世事无常。昨日薛采露得意洋洋离开的时候,哪里能猜到自己的下场?脑子里捋了遍从付延铭这里得来的消息,宁木子心中不禁疑问,“那……魏东呢?昨日是他救了我,若是没有他,恐怕我也凶多吉少。”“他走了。”“走了?!”宁木子惊讶的嘴都合不拢,紧紧抓住付延铭的双臂,“他是个好人,没有跟薛采露一起害我。昨日要不是有他……”付延铭见宁木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这才意识到宁木子会错了自己的意思,无奈解释道,“他走了,是回镇上去了。他临走之前说了,要回镇上安分做生意,再也不掺和官场险恶了。”“原来是这样。”宁木子失笑之际又有些感慨,“这才是他的风格嘛。原来他一直待在五皇子身边,我简直都不认识他了!”付延铭却沉下了脸色,叮嘱宁木子道,“新帝登基,这等乱臣贼子的名头不可再提!”宁木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立刻收敛了脸上笑容,肯定的朝他点头。见宁木子如此听话,付延铭才放心不少,大掌摸摸宁木子的头顶,安抚道,“乖。”宁木子被他这一声弄得脸都红透了,装作不满的哼哼两句。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付延铭身上,“将军,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那塞北……”“塞北的仗几天之前已经打完了,原想着等我回来了再亲口告诉你。”付延铭原本打算提前回来给宁木子一个惊喜,这才对自己归来的日期含糊其辞,弄得宁木子还以为他归期遥遥无期了呢。不过付延铭提前回来非但没给宁木子惊喜,反而从宁木子这里受到了惊吓。前日从三皇子那里收到消息,让付延铭带着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保持低调,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付延铭便托了自己手下的暗卫去打听消息,从三皇子那里得知,五皇子蠢蠢欲动,三皇子准备将他杀个片甲不留。所以昨夜的那场叛乱也是付延铭平定的,他在皇宫中与叛军厮杀了整整一夜,身上的衣服都被这些叛军的血给染红了。付延铭穿着血衣进门,见到府中都是五皇子的侍卫。可惜这群侍卫没一个能打的,充其量就是吓唬吓唬人。见付延铭一身血衣回来,侍卫们的胆子都被吓破一半了。至于剩下的一半胆子,也被付延铭手下的侍卫给活捉捆绑了。看守的侍卫们一被绑,将军府的被捆成粽子堆在大厅的下人们便被解救了出来。做好这一切之后,付延铭才将自己这一身血衣给脱去处理掉,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堂堂正正的走入院子。“太好了,太好了!”宁木子一个劲儿的点着头,为这尘埃落定的一切而感到欣喜。不过让她可惜的是,薛采露一家原本也不用死的。若不是她太偏执,非要在付延铭一个人身上吊死,不惜铤而走险,和五皇子的这样的人合作,她也还是个家庭和美,地位显赫,到哪里都有一堆姐妹众星捧月的角色。见她高兴,付延铭自然也高兴,就连冷硬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不少。宁皓抱着火火过来,就见他们两人腻腻歪歪的站在一起,牙都要酸掉了。抽了抽嘴角,宁皓“哎呦”叫着捂着侧脸,“我还是先走了吧。我一个外人,在你们府上待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我爹娘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宁皓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像是十分害怕会被举报,甚至还鹌鹑一样的缩起了脖子。宁木子从他怀里接过火火,宝贝的抱在怀里揉着光滑的毛皮,火火还顺势在她怀中蹭了蹭,十足的依赖模样。宁皓看了会儿一人一狐的互动,联想到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除了宁大伯和宁夫人可以陪着他不嫌弃他,倒是没有任何归宿了。宁皓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的多了,不由心里更加发酸。也是在这一刻,宁皓忽然有了娶妻的想法。破天荒的,他主动向宁木子开口问道,“妹妹总说要给我做媒,可过了久了,妹妹给我做的媒,我连对方的一面都没见过呢!”宁木子撇撇嘴,满脸痛心的看向宁皓,“就你还没见过呢,跟多娜姑娘打的火热的又是谁?!”“多娜?”宁皓的眼中透出怪异来,奇怪的看向付延铭,“你没告诉她吗?”宁木子听罢自己心中便也泛起了嘀咕,好奇的追问,“告诉什么来着?将军不愿意说的话,你直接告诉我就行!”宁皓听罢便下意识的看向付延铭,得到他肯定的点头之后,这才道,“那多娜乃是塞北的奸细,与五皇子串通一气,而且她在塞北的身份还不低。今早已被押解回了塞北。”“这……”宁木子今日接收了太多吃惊的消息,便又多添了一桩。见说出这些话的宁皓十分淡定,宁木子不免郁闷,“那你原先跟她那样,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正是有多娜在,宁木子才能心安理得的觉得自己不必给宁皓物色试婚的姑娘,不管什么都能用一句他心里有人给顶过去。宁皓却是奸诈的笑了笑,颇为自得的样子,“不这么说,不这么做,又怎能引她上钩呢?连你都给骗过了,骗这么个女细作自然不在话下。”而知道了这一切的宁木子,除了夸奖宁皓一声好心计,还能再说什么呢?两人分离了月余,如今付延铭得胜归来,府中的事务又都解决完了。宁皓见已经没了需要自己的地方,也便识趣的不再当电灯泡。恋恋不舍的揉了几下火火手感极好的毛皮,宁皓才告辞道,“我已两日没有回家了,恐怕爹娘都着急了。府上不能再待了,我得赶紧走了!”宁木子本来想安排人送送他,宁皓却一溜烟跑到了院门口,朝两人挥手,“走了,不用送!”等说完这些,院子中已经没了宁皓的身影了。宁木子对宁皓这股风风火火的劲头颇为无奈,摇头笑笑,回看付延铭,“将军在外打仗可还顺利?”付延铭抿了下唇却没说话,手背轻碰宁木子的两颊,“脸怎么了?”昨日薛采露下手太狠,即便宁木子回去就敷上了上好的伤药,这样的伤势也绝非一晚上就能痊愈的。宁木子眼神闪烁,偏头躲开付延铭的手,低声道,“都过去了。”伤害她的薛采露已经成了死人,跟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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