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荒谬
他是谁?
李牧没有问出这个白痴的问题,他还能有谁,当然是张世清。
张世清和徐诚不欢而散?
因为什么?
没等李牧问,徐诚就开口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张伯伯要真是清白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拖下马?你自诩正义,方就是方,圆就是圆,那你有没有想到过张伯伯本身就是肮脏的,我只不过是把他的肮脏揭露到表面来罢了,倘若张世清不是我的朋友,我揭露张伯伯在旁人眼中可能就是大义,不畏强权!”
“荒谬!”李牧轻斥了一声,道:“他是清白也好,贪污也罢,由你揭露也好,其他人揭露也罢,我在意的并非是你做出了这件事情,而是你与他人同流合污,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难道你就不是?”徐诚反问道。
他盯着李牧,冷笑道:“你为了官位不也是不择手段?只不过是你的手段显得更加漂亮一般,我的手段显得有些肮脏罢了。”
“朽木不可雕也!”李牧又骂了一句。
徐诚也不气恼,笑道:“我是朽木,你是楠木,说到底都是木头罢了,朽木不可雕,可它可以用来烧火,无论是什么木头都有自己的用处,只不过用到的地方不同罢了。”
李牧闭上了嘴。
他没话说了,对现在的徐诚他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就像徐诚说的那般,无论是什么木头都有自己的用处。
朝堂中也是一样,无论任何的朝臣都有自己的用处,弄臣、佞臣、奸臣、忠臣,许许多多不同的臣子构成了这个风云聚会的朝堂,而决定朝堂好坏的往往不是这些臣子,而是皇帝,是上位者,是统御者。
“徐诚,我真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会同时丢掉两位朋友。”李牧又开了口,他的语气满是遗憾。
徐诚没有遗憾,有的是洒脱,他洒脱的笑着,洒脱的灌下了一杯酒。
“朋友?你何时当我们是朋友过?”
他走了。
如来时一般洒脱,走时更加洒脱。
李牧没有送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平静的看着徐诚离去。
这一刻,他深感无力。
婚宴仍在继续,一直持续到了夜晚,众宾客才欢喜的散去。
李牧算是最后才走的,他走的时候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了,街上巡逻的卫兵认识李牧的马车,并没有拦他。
李牧有些生气,跳下马车,喝住他们!
张紫烟拉住他道:“对不住,各位弟兄,我家相公今日喝的有些醉了。”
说着,她让小翠取了一些银子递过去。
卫兵们没敢要张紫烟的银子,行礼之后便快快巡逻至别的地方了,只不过一个个在心里嘀咕着:“大人喝醉了也会撒酒疯。”
这是当然的,谁都会喝醉酒,平时十分守规矩的人,喝醉了酒之后会闹得更加疯狂。
李牧就是那种平时很守规矩的人,这大概和他的前世有关系,他是个大学生,而且是个文质彬彬的大学生,他的朋友、亲人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脏话,因为他总是在想恶语伤人这四个字。
因为过于规矩,在那个五彩斑斓的新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照这样看,这个古板的明朝似乎是比较适合他的。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守规矩原来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一些人情味儿的,李牧好像少了一些人情味儿,可他又想要当一个规矩的人,方就是方,圆就是圆……
这一夜,张紫烟没有睡得很好。
次日,李牧醒来的时候,他已全然忘记了昨日醉酒之后的事情,沉迷在了工作之中。
他不记得了,张紫烟也就没有必要提及了。
待到中午的时候,金三刀前来府衙拜访,柔娘将他请到了茶室,那里比较安静,适合说话。
看着有些消瘦的金三刀,李牧问:“锦衣卫最近很忙?”
“还行。”金三刀随口回了句。
李牧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忙就是忙,不忙就是不忙,还行是什么意思?”
金三刀婆娑着茶杯,说道:“大人知道沈桐逃到倭国去了吧?”
李牧点头道:“嗯。”
金三刀道:“陛下打算让锦衣卫的人去倭国将他捉拿回来……”
李牧道:“就因为这件事情,让你消瘦成这副模样?”
金三刀想要摇头,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尤其是在李牧的面前更加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件事情是他现在最最烦恼的事情,这个时候来到扬州,本就是想找李牧好好倒倒苦水。
李牧抿了一口茶,叹气道:“这关乎皇家颜面,陛下自然是想要将他擒拿归案的。”
金三刀道:“这我当然知道,可远去倭国——,稍有不慎,只怕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我不想手下的兄弟们去送死。”
李牧道:“圣旨不可违。”
金三刀叹了口气。
李牧知道他的烦恼,放下手中茶杯道:“要是没办法,就只能躲了。”
金三刀喜道:“怎么躲?”
李牧失笑道:“你果然是来找我出主意的。”
金三刀道:“除了大人,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给我出主意了,大人向来诡计多端,请大人为我拿个主意吧。”
说着,他起身鞠躬。
九十度鞠躬!
“远去倭国这件事情,让锦衣卫的人来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锦衣卫之中的人都是习武之人,他们的拳脚和身手很轻易的就会暴露他们的身份。这个借口,在陛下面前我相信你能说的通。”
“然后呢?”金三刀迫不及待的问。
李牧看着他,神色不变的淡淡说道:“弹劾严嵩。”
“这……”金三刀有些犹豫了。
李牧依旧盯着他,问:“不妥?”
金三刀点头。
李牧低头斟酌了片刻,抬头道:“那就严世蕃?”
金三刀苦笑,说:“大人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李牧点头,强调了句:“是非常不好。”
金三刀问:“因为严阁老?”
李牧点头,倒了一杯茶道:“也不全是,还有别的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