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的马路,很是明亮,灯光照射出人与人、车与车间相互走过的影子。
她缓慢得从那些行人旁边走过,路过一个个的路灯,回头望着后面的汽车还有,再转过头望着从她身边路过的那些骑车的人。
原本不长的一条路,在十九念眼里却特别长。
走到铭桥那里时,十九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从桥底路过,然后回家。
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快步走上了能通往河坝的大桥。
“都这个点儿,她去河坝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到与此,扶风赶紧把耳机甩到脖子后面挂着,紧接着快步追了过去。
距离十九念越来越近的时候,扶风忽然间不想追了。
他抓着头发想:要么还是在她身后默默地跟随着她吧,这样追上去,她会不会觉得他太大惊怪了。而且……不追了,不追了。就这样跟着。
“扶风同学,你的跟踪水平,似乎得有待提高啊!”脚步迈进河坝的时候,十九念停在了原地。
转身过后,两人对望着。
“家里面就我一个人,回家那么早,闲得慌。”扶风不自然得摸了摸后脑勺。
末了,他抬头环顾了一遍四周:“今星期几来着,哦,好像是星期四,我平常都是这个时候来河坝散步。”
完,他伸手随意指向周围的一个地方。
“我去那边看看,拍照,拍照!”
看着扶风举起手机,在这黑得根本没法拍照的地方胡乱得乱拍时。十九念又好气又好笑。
“别拍了,大半夜的拍照,拍不出来实物的。”
“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黑暗照片,看起来阴森森的,你不觉得很像恐怖片里的感觉?”
十九念懒得回答,哦了一声敷衍了却。她卸下背后的书包,拉开拉链,掏出事先折好的纸船。
走之前,她留了一句话。
“我去那边放纸船,你慢慢拍你的恐怖照。”
“一起行吗?”本来在拍照的扶风顿时来了精神,他放下手机,主动提出跟十九念一起。
“我去河边放个纸船,你也要跟着?”
“对啊!你在河边放,我在旁边欣赏。我觉得挺好的呀。”
“我觉得不好。”她制止他,“你还是在这拍照,拍恐怖照比较适合你。”
“好奇心害死猫,我没看过大冬放纸船的情形,所以感到好奇。”
“借口。”十九念声嘟囔了一句。
她的意思是她想自己一个人去,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呢?
无语。
扶风早明白她的意思,他只是有点儿担心她而已。
河边黑漆漆的,她没带灯也没手机……
“河边太黑了,你一个人下去根本看不见,万一掉河里该怎么办?这黑更半夜的,我也没法下去捞你,就算给你打电话报警也得十分钟。”
十九念翻了个白眼,挥手示意他:“得了!你少点儿话,闭紧你那乌鸦嘴,比什么都强。”
扶风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已经按照她的意思闭嘴了,她还能怎么。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人家连搭理都不搭理他,自己独自走到河坝下去了。
扶风迈开步子快速追赶了过去,他一边追一边对十九念:“喂喂!你别走啊!刚才不是过要一起去吗?”
“哦,是过,不过看你那么慢,我等会儿还要着急回家,于是就先走了。”
完这句话,十九念又附加了一句:“反正腿长在你的身上,你想过来,用不着我催促。”
扶风放下了捂嘴的手,开口正想一句话时,她再次抢了他话的时间,这就令扶风很无语了。
“你不想过来,什么都等于放屁。”十九念摇头着,“唉,跟你待一起久了,连话的语气都变了。”
“放屁不是重点,重点是屁得放响。”扶风拍拍屁股,摇头道,“放不响也不行啊!放不响那不就成笑话……”
十九念翻他一个白眼,扭头往河边走去。
他还在原地喃喃着:“不就成笑话喽……”
今晚大概是十九念这辈子第一次见过那么黑的河面。
那是一种黑到诡异里的黑,蹲到黑糊糊河面旁,往河水里看,依然黑得恐怖。
如果换做白的话,那么浅的河岸本该能看到灰踽踽河底的,但现在,连河底都变黑了。
人生的第一次在大晚上放纸船,十九念猛一抖,她退缩了。
放个纸船就走了,有啥好怕的。
科学认证——这世界上是不存在鬼怪之的。
她一边认真告诉自己一边用手心翼翼地撑开纸船。
准备就绪,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往前微微一倾斜,手里的纸船也轻而易举地丢进水面上。
随着水流一点一点儿得流,纸船也逐渐往东挪动着。
万事起头难,头一旦起了,再做剩下的,会容易不少。
十九念伸手放了一艘又一艘纸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位不再后,有我就行,斯是后位……”
刺眼的白光掠过十九念脸颊,映照到河面里,一部分水面被灯光照得波光粼粼,这点儿白昼,显然无用。
“照你这么,那我这个从转来你们班就坐最后一排,屁股连第一排的板凳都没有碰过人,是不是比你还可怜?”扶风左手拿着手机的给十九念照着灯光,右手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假哭的样子,九念十分想笑。
看见与他对视着偷笑,扶风顿时红了脸。
我里个啊!刚才也太尴尬了。
右手放下的同时,手机的灯光也变换了位置。
刺眼的灯光打到十九念的眼睛上,她立刻伸手遮住眼前的光。
“哎,灯光……光线太强了,照得刺眼。”
扶风弯腰把手机放在脚边。
光线直冲空照射去了,再也不会照得刺眼了。
“问你借个纸船。”
人家都还没有同意呢,扶风二话不就从她手里夺取了一艘纸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位不在后,有我就校斯是后位,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借着手机的微弱的灯光,扶风吟诵着纸船上写得文章。
她手速也太快了,她甚至没看清他什么时候拿起的手机,又是什么看到船上的字迹。
“把纸船还给我。”
“还给我!”
他个子本来就比她高半头,再上他又把手举那么高,她更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