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离开沙漠,站在遥远的山岗顶端,脚踩着松软的沙丘一手揽着卡西奥佩娅,一手却拄着一柄巨大的十字刃回头向身后眺望,
目光跨越十数里沿着笔直宽阔的大街一路向远向上直到落在那道站在高高阶梯上挥舞法杖的金色身影时,尤里安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位皇帝竟是这么的‘心眼’。”
一句话不对就立刻翻脸,将尤里安赶出了太阳之城,片刻也不能多呆。
那好似看一只蝼蚁一般的漠然表情,让尤里安一直到现在心中仍旧有些许的不爽。
不过————
尤里安终究也是并没有真的要在这片地方长待的打算,
他留在太阳之城本意就是为寥待希维尔复活,便要先行赶回海滨城市卑尔居恩去见卡特琳娜,
再之后,便是重新乘船出海去往艾欧尼亚为卡西奥佩娅寻找能够清除娜伽内卡秘毒的人索拉卡。
恕瑞玛这片充满历史沧桑与神秘的土地,虽然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不论是拔地而起的沙中之城还是充满神奇力量的黎明绿洲,亦或是死而复生的伟大皇帝在亲眼见到之前都是古老传中的人事,
但这里终归不是瓦罗兰,不是祖国诺克萨斯,不是他的家乡。
他无法从大地的脉搏中感觉到来自血脉深处的那一缕共鸣。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找到希维尔,和她道一声别才好。”
轻轻叹息一声,尤里安不由有些磨牙,
在阿兹尔下达了‘逐客令’后,他便准备顺着来时的路回到黎明绿洲去看一看希维尔的情况,
但就在这时阿兹尔却拦住他并告诉他希维尔已经离开了这里。
当听到这条消息的第一时间,尤里安脸色变得很难堪,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遭到了欺骗,
或许所谓的黎明绿洲与生命之水并没有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阿兹尔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稳住了他没有对那时还是残魂一缕的阿兹尔出手,
而在飞升仪式后,皇帝陛下得到了太阳之火的淬炼拥有了强壮的神躯与力量,对于尤里安这样的‘蚂蚁’已经不再会放到眼里了,随便编了一个谎话就要这样打发他离开————
尤里安还记得那时候他面对阿兹尔时是怎样怀着愤怒的心情讥讽一般出这一通让阿兹尔眼神一秒三变的话,
不过当他真的重新回到黎明绿洲的祭坛边时才发现阿兹尔并没有谎,
绿洲仍旧不断喷涌出带有浓郁生命之力的水流,但原本应该老老实实躺在水中接受疗赡希维尔却没有了踪影。
并且,从那一串留在地面上颗颗晶莹的水珠和隐约的脚印大比对可以确认,她并没有遭遇战斗或是袭击之类的行为,而是真的离开了这里。
那一刻,尤里安回头望向阿兹尔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尴尬。
不过虽然阿兹尔对尤里安改了态度,
可究其原因是因为尤里安的拒绝让刚刚成为神正踌躇满志的阿兹尔失了面子。
而尤里安对希维尔的关切,阿兹尔从两人初见时便已经看在了心里————
“这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对于尤里安,阿兹尔心中有着十分清晰的判断,
“但对于女人们而言,他重情义的一面却应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花心。”
阿兹尔一生阅人无数,仅从短短两三个时辰的相处,他便看出尤里安和卡西奥佩娅、希维尔之间的不寻常关系,
给出了另一个结论。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是恕瑞玛皇帝,现在更是神力遍及太阳之城与周围方圆百里的神,
儿女情长什么的对他而言不过是闲暇时的一剂调味品,抵不过肩头负担责任的万一,
在看到尤里安望过来的目光后,阿兹尔没有在希维尔的事情上继续计较下去,
只是借着尤里安略显尴尬的时候开口请求他找到希维尔,将她遗落在地宫帝王之墓大门上的十字刃恰丽喀尔交还给她。
关于这个请求,尤里安没有拒绝了理由,
来到恕瑞玛的这几个月,对他帮助最大的人莫过于希维尔了,
不止在最危机的时刻救过他的命,还在之后的旅行中对他多有照顾,
于情于理,即使尤里安最终注定要离开这片黄沙之地,离开前也要找到希维尔和她道一声‘再见’才好。
“可阿兹尔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皱了皱眉,尤里安不由再次回忆起了临分别时,阿兹尔望着他意味深长一般出的话:
“异乡人,我有一种预感,或许就在并不遥远的未来,你会成为我前进道路上的敌人。到时候,即使有我的那个后辈的面子,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耽人...么?”耳朵轻动,掠过耳畔的燥热的风将远处沙丘上从阿兹尔复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人们那或欢呼涕泣或充满犹豫与惊疑的话送入耳中,
有一瞬间,尤里安心中升起了与阿兹尔一般的感觉————“或许吧。”
“毕竟你想要的是让灭亡的帝国重回昔日的巅峰盛世,而我的理想却是寻找到一条真正终结战争的道路。”
“或许未来有一,你会成为我面前的拦路虎,而我也会变成你心头深恨的人。”
“那一或许会很远,又或许并不遥远。”
“但至少...!如果那一真的到来的话。”
“看在希维尔的面子上,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嚓!”探手轻轻向下扣住十字刃中央的柄环将它从沙中抽出抓在了掌中,
十字刃中央金色的宝石在头顶烈阳的照耀下仿佛倒映出了希维尔那张绝美的脸庞,
望着那张脸,尤里安轻轻笑着收回了目光,扫过远处的人们,略带自嘲一般耸了耸肩膀道:“想那么遥远干什么!”
“现在的你不过是兵一个,想要...呃!”愣了一下,尤里安突然想起,自锐雯重伤他远赴雪山寻找索拉卡却被迫消失,距今已经有两年多了。
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和诺克萨斯军方有任何的联络,若是按照军队条例,他早就应该被认定为‘战死或失踪’而消除军籍了!
“也就是,即使我回去了,一切也要重头来过了么...”
微微苦笑一声,尤里安低头瞥了眼倚靠在他另一侧肩头的卡西奥佩娅,
“看来,这一次或许真的要拜托一下你和卡特琳娜帮忙咯!”
将恰丽喀尔跨在手臂上,尤里安半是无奈半是打趣的道,
随即便停止了思考准备出发,
但就在这时,原本双目轻合宛若睡美人一般安静的卡西奥佩娅突然蹙了蹙眉头,颤抖着嘴唇吐出了三个弱不可闻的字来:
“尤...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