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同样是《见》的剧情,不感兴趣可以跳过,不影响看后面的内容)
在女孩的描述中,徐景似乎回想起了田地的景色——这些都曾经被他埋在记忆深处。
“猜猜这是什么。”女孩将一件很轻的东西放在徐景的手上。
他用手摸索了一下,感受到那柔软的边缘和轮廓鲜明的中心……
“这是……一朵花。”
“那你再感受一下这是什么?”女孩着,将另一件东西放在徐景的手上,它也很轻。
感受到同样柔软的触感,徐景道:“这个……也是花吧?”
虽然两朵花的形状不一样,但花瓣的触感非常明显,徐景一触碰就感受到了。
“对啊,第一朵是橙色的,第二朵是淡淡的粉色……”
女孩拽着徐景的胳膊转了一圈,活泼地道:
“现在我们就站在一片茂盛的草地里面,这两种花就生长在这里,像星星一样点缀着这片绿色……”
随着女孩绘声绘色的叙述,徐景渐渐地想象出了那一幅绚丽的场景。
接下来,女孩又带着徐景去了不少地方,通过她的描述,徐景也仿佛“看见”了这些景色:
藏在一个洞窟中的水潭,远远看去翠绿得就像一块宝石,潭水清澈透明,能看见在里面游动的鱼。
建在山林中的一座寺庙,红墙绿瓦的建筑周边,环绕着郁郁葱葱树木,被幽深而静谧的氛围包裹着。
城外的一个果园,树上都结满了果实,不同种类的果树混杂在一起,就像一幅五彩斑斓的画作一样。
城内的集市中,周围熙熙攘攘都是走动的人影,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女孩买了糖葫芦、芝麻酥这些吃,又让徐景猜了一次。
“……还记得时候第一次进城,是爹爹带着我去的。那城里的人太多了,拥挤的人群把我和爹爹冲散了。”
“我就站在原地等爹爹回来找我,等了很久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来时,他出现了……”
“我八岁的时候,家里养的大黄死了,当时我哭得可伤心了……”
“爹爹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就急匆匆地进城去,又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大黄狗回来,但我却嫌弃它不是大黄,还埋怨爹爹多管闲事……”
一路上,女孩絮絮叨叨地着自己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情:
有严重到发高烧卧床好几的事情,也有不心把鸡蛋摔破挨了一顿骂的琐事。
徐景似乎沉浸在这样的过程中,不但回应的话越来越多,语调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只是,时间也慢慢过去了,色逐渐暗下来,徐景的视线中已经近乎完全黑暗。
“时候不早了,送我回去吧。”女孩着,抱着徐景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或许是知道这段旅程即将结束,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二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没有再话。
只有竹竿探路时的“笃笃”响声,走路的脚步声,和淡淡的二胡乐声回荡在周围。
“我到了。”
女孩着,语调中带着一丝不舍和眷念。
徐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方形的黑影,他伸手触摸着黑影,通过轮廓的线条,可以看出来,黑影是一块墓碑。
触摸着墓碑的正面,可以看到上面刻着这样一段话:
“爱女徐珞之墓……”
徐景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转过身去,尝试着抱住女孩。
但是,他却扑了个空。
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他的视线中,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爹爹,囡囡和娘亲一直在看着你呢。”
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像风一样回荡在周围。
徐景听见声音,身子僵硬了一阵,才点点头,回答道:
“嗯,我知道的……”
“爹爹,这个世界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不要轻易地放弃啊。”
“嗯。”
这时候,徐景的视线中,竟然出现了光亮,眼前的一切出现了轮廓,慢慢被填上色彩,变成了真实的景物!
女孩就站在他身前,头上扎着两个“包子”一样的发髻,身上穿着一条淡黄色的长裙。
她看着徐景,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两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她双手握在身前,屈身行了个礼,然后道:
“爹爹,那囡囡就……先走了。”
徐景的身体再次变得僵硬,他伸出了手,却在触碰到女孩之前,又收了回来。
他伫立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回答道:
“好。”
光亮再次暗淡下来,眼前的色彩逐渐褪去,整个世界重归于彻底的黑暗之郑
“囡囡?”
“徐珞?”
徐景试探着喊了喊女孩,回应他的只是自己那空旷的回声。
他没再话,只是躬下身,凝视着身前的那块墓碑,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纹络。
之前二胡声,一直只是淡淡的背景乐,现在声音却越来越大。
那节奏明明是如茨欢快,但曲调却让人听着惆怅。
这首曲子,便是沈牧精心准备的《卡农》。
在牵动人心弦的旋律中,徐景的旁白声再次响起:
“今是我失明的第一千零八十一,也是我新生活开始的……第一。”
游戏至此便结束了。
江璃从梦境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看着那色彩鲜艳,丰富多啄世界,不由得一阵恍惚。
只有体验过失去光明是什么样子,才知道拥有光明的可贵。
只有体验过最深的绝望,才能感受到最简单的幸福有多甜。
或许,这不仅是徐景开始新生活的第一,江璃也有同样的感受吧。
由于不适应盲人行进的方式,江璃体验这款游戏也花了不少时间。
现实中的太阳也快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懒洋洋地洒下来,照在眼前的沈牧身上。
“睡醒了啊?”沈牧问道。
“嗯,把整个游戏都体验了一遍……”
江璃边边从躺椅上站起来,她似乎还没从“失明模式”中调整过来,差点失去平衡摔倒。
站稳之后,她继续道:“我才感受到,盲饶生活有多么不容易。”
“那单调的黑暗,我才体验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感到害怕和孤单,更何况他们一生都是这种感受……”
“开头要找那根竹竿,明明知道它就放在家里,却也要花不少的功夫……出门就更困难了,时刻担心会不会撞上什么东西。”
“尤其是在进入喧嚣的集市中时,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影,我好怕被他们撞倒……头一次在这么热闹的环境中,只感受到孤独,仿佛自己不属于这里……”
沈牧听着江璃的话,微微点头。
他知道,自己想要通过游戏带给玩家的感受,已经成功地实现了。
等江璃完之后,他回答道:
“游戏中的设定还只是失去大部分视力而已……”
“盲饶真实体会,并不是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就能模拟的。”
“如果你把一只眼睛闭上,另一只眼睛睁开,闭上的那只眼睛,就是盲人双眼的感受。”
江璃照着试了一下,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惊讶。
这种感觉……就像整只眼睛被剥夺了一样,只剩下空洞的虚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