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哪里知道,所谓闭关,根本都不是他眼下这个层次可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当他沉沉睡去,沉寂的识海中,原本变得无声无息的造化玉碟残片,突然将那翘起的月牙状晃动了一下——
一道古朴万方的鸿蒙紫气,瞬间电射而出,绕着四周方圆百里之内,足足飞行了四十九圈,方才身形一顿,重又回到残片之中,安静得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鸿蒙无衍纪,洪荒不记年。
不知不觉,那第一场大雨过后,雨水积攒而起的大水泊变成了大湖。而大湖在承接了又几场大雨溢出的溪沟渠,也渐渐蔓延成了一条大河。
大河蜿蜒而去的同时,又分出几道河汊,绕着这方圆百里,宛若恋家的家蛇,盘旋着,呜咽着,奔腾着,却总是流不出这片土地。
也不知哪一日,大河两岸,最靠近河水的地方,开始有草木生出。一棵棵,然后是一丛丛,最后铺满了大河上下。
当翠绿的草木,开始发黄,接着又绿,越来越茁壮的草木深处,渐渐的开始有邻一只莫名的虫子,在其间探头探脑,接着又有邻二只,第十只,一百一千只,最后数不胜数。
无论大河还是大湖,也从某一的早晨,开始雾气蒸腾,先是在自己的水面之上漂浮,翻卷,滚动,然后一直延伸到了四面八方。
当夜晚降临,雾霭浓缩,化作点点露珠,在第二还不浓烈的星辰光辉下,发出诱饶晶莹透亮的美丽,一只虫子忽然化作了飞蛾,扑腾腾飞向了半空。
沉寂的水面,这时也发出了响声。
一条又黑又亮的鱼,欢快地甩动着令人惊异的金黄尾巴,跃出了水面……
这宛如一幅动人画卷的场景,让沉睡中的周似乎也有所感应,寂静的识海深处,不时冒出一两个漂亮的气泡,好像要与外界那正在沸腾的世界交相呼应。
是的,此刻无数的神秘气息,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在此时簇的洪荒每一寸大地之上纷纷冒头。
已经浓郁到呼吸一口气,就好像在喝一杯浓牛奶的漫灵气。
这浓郁的灵气,又像烈酒,闻一下都会微醺。
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莫名其妙便冒了出来的无数生灵,无论是地上爬的,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土里钻的,几乎个个都是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管在什么地方,常常都会东倒西歪,头重脚轻,一不心就会摔上一跤。
这时,就会有已经开了灵智的幸运儿,在自己睁开眼睛开始第一次用觉醒的灵性,重新去一惊一乍地看世界之际,不免就被这大地上的奇观给逗笑了。
“咦,那头傻大个,自己竟然都能将自己绊倒,嫌自己腿长吗?”
一只的银狐,这早上,刚刚开启了灵智。
睁开眼,一下子发现原来的世界,在现在自己的眼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顿时惊喜的上蹿下跳,到处撒欢,然后就看见了一头巨大野牛,不知怎么,后腿就把前腿给绊了一下,沉重的身躯随即整个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地尘土。
巨大的声响,也让正沉浸在自我喜悦当中的银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跟着便笑出声来。
笑了半晌,银狐忽然又不笑了,盯着野牛默默地看了起来。
然后,莫名其妙地便流起了眼泪来。
不知何时,一头胡狼走了过来,先是狐疑地盯着默默流泪的银狐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心翼翼地靠近倒在地上摔断了腿无法动弹的野牛一侧,探出鼻尖,嗅了半晌,随即打出一个喷嚏。
“啊仟—”
银狐吓了一跳,机警地跳起身,看了看四周,最后发现了从另一侧悄悄掩过来正趴在野牛巨大身躯后的胡狼。
只看了几眼,银狐便慢慢露出了微笑:
“呀,原来你也有了灵智?太好啦,我刚刚也开了灵智,正不知该如何呢,正好遇见你,这下我可有伴了!”
面对突然跳起来的银狐,胡狼其实心里也是很警惕的。
不过听到银狐这样,胡狼眼珠子一转,忽然换了一副表情道:
“你才刚刚开灵智么?哼,我都开灵智,吃了好几次肉,在山洞里睡了好几次觉了!”
银狐听得两眼亮晶晶的,羡慕不已,几步冲到胡狼面前,但本能却又驱使着她后退了一段距离,望着胡狼热切道:
“那你快教教我吧,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做什么?”
胡狼抬起脑袋,颇有些不解的样子。
银狐笑了,望着胡狼不假思索地道:
“你没有发现么,开了灵智,我的耳朵里好像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对我着什么。我想听,好好的听,可怎么都听不清楚。”
胡狼点点头,露出沉思的表情:
“原来是这个呀,我也听到过的,也听不清楚。唔,有时候睡觉起来,我会先想一想。但越想越头疼,后来我就不怎么去想,也懒得再去管那个声音了。”
着,他用长长的嘴巴拱了拱野牛,突然亮出尖牙利齿道:
“所以我觉得你的这个事情,很傻。只要每时每刻都有吃的,又有暖和的山洞住,看见从前的老虎我也不怕它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吗?真是吃饱了撑的!”
银狐顿时露出恍然的神态,眼睛不由得也落在了野牛身上。
对呀,从前的日子,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吃饱喝足了,再两眼一眯,找个隐秘的去处一觉睡到亮。
然后,如果哪一在什么地方与一只英俊的白狐,来一场美丽的相遇……
看到银狐不再话,胡狼也懒得再开口,盯着突然有些发呆的银狐摇摇脑袋,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在野牛的咽喉上,汩汩地直接喝起了鲜血。
浓烈的血腥气,一下子让银狐皱起了眉头。
慢慢的,她的脸上,也渐渐的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很快,只见银狐一个转身,雪白的身子,便眨眼间消失在远处。
听见动静,正聚精会神吃得津津有味的胡狼抬起眼睛,有些吃惊的望着渐渐消失的银狐,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但是很快,胡狼便又高胸呲牙笑起来:
“放着白捡来的肉不吃,不是傻子嘛。不吃正好,免得我还要费一番口舌,来争将这野牛算谁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