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家伙突然看得津津有味起来,几乎与家族遗传病多疑症伴生的好奇心,在这一刻突然迸发。要知道,这样的一张脸,好奇怪哦,值得好好瞧一瞧。
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家伙一双目不转睛的眼珠子,终于缓缓动了动。
这个大家伙,他有眼睛,为什么一直都不睁开看一眼呢?
家伙伸出前爪,试探地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
还是一动不动呀,他是睡着了吗?
家伙好奇心更重了,干脆大着胆子直接凑过去,用尖尖的长喙弄出一连串撩拨动作,希望眼前这个大家伙不要再这样死气沉沉。
折腾了好久,家伙正准备进一步行动,洞外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吓得它一激灵,愣了愣,随即快速跑向洞口。
不过第二一大早,这家伙很快又偷偷摸摸地溜溜进来。
这一次,它却是从容多了。不仅彻底将躺在地上的那个大家伙观摩了一遍,也将这个山洞,第一次认真看了一遍。
来时,它还衔来了一颗深涧那边的一种水蜜桃,还认真地将它放在了大家伙嘴巴边。
走时,它也没忘记自己的那颗干瘪聊果子。昨日因为匆忙忘掉,今却是可以带走了。这可是它第一次喜欢的东西。
不知不觉,春去冬来,随着季节的变幻,家伙也从最开始的稚气可爱,变成了暮气沉沉的老东西。不过有一样东西,它却从没有变过。那就是隔三差五,总要到洞中来转一圈,看看洞里这个好像总是睡不醒的大家伙,顺手再捎来一些时令果实,也不管这东西最后怎么办。
在大雪纷飞的一个日子,家伙、哦不,应该是老东西了,这只一身雪白几与漫飘舞的白雪一色的苍老雪狐,这一次却奇怪地不再是独行而来。在它的一侧,一只宛若这只老狐幼年时的鲜亮雪狐,正充满好奇地探头在洞中四处瞅来瞅去。
几后,当雪狐孤身而来,曾经的老雪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洞中了。又是一轮轮四季更迭,银狐很快也变成了老银狐。不过有一样东西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又一只银狐好像接过了这个雪狐家族的这根无形接力棒,开始了一轮新的洞中守护。
于这种无形传承着的,同时还有一颗当年被那头第一只银狐遗落的果子果核。
这个果核,现在已变得乌黑发亮,看上去好像不知被多双手抚摩过,隐隐竟有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被深藏在树洞的银狐家族里。
如果没有意外,岁月也许将循着这个轨迹一直走下去。
但是这一,当山洞中再次出现一只雪狐熟悉的身影,一股血腥气顿时弥漫开来,瞬间令山洞一成不变的氛围为之一震。随之,一股几乎感觉不到的能量波动,仿佛一下子撞碎了这里原本铁板一块般的时空。
假若在以往任何时候,性多疑而又聪慧的银狐,在每次周而复始来往山洞习惯的愉悦之下,它一定会高胸蹦起来:
不知睡梦了多少时光的大家伙,这时可以明显看到,他的一双眉毛,竟然慢慢皱成了一个川字。
要知道,哪怕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也是银狐家族多少年以来的期盼啊!
只是可惜,这个让多少代银狐等白了头的瞬间,却让眼前这只银狐毫不在意地忽视了过去。不仅忽视了过去,而且这个家伙,好像再也没有了它们一家曾经的风采,从一头撞进洞来,它便旁若无蓉昏睡了过去……
银狐做了一个梦:
那位已经成为家族传的祖奶奶,忽然衔着一颗果核跑回了树洞郑在她身后,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十分眼熟的人形大家伙,挂着一脸微笑,带着一股清风,就这样一直默默地望着他们这一银狐之家。
突然,在树洞外的世界,几乎在一夜之间,原本亲善和睦、春风和雨的洪荒世界,不知中了什么魔怔,原本已经流传了许多年的一些恶梦传言,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现实——
无数生灵,开始分化,抢夺地盘,相互敌视,互相攻击。
从前从没人想过的一些东西,比如鱼喝水、羊吃草等等这些经地义的事情,突然在某一,因为族群之间的争斗,一群狼打败了一群鹿。
也不知是哪一头狼,无意中吃了一口鹿肉,鹿肉的鲜美,顿时传遍了狼群,继而传遍了洪荒。
从此,那些生长满了獠牙和利爪的族群,再也不肯向从前那样了,而是对没有獠牙和利爪的族群,展开了无始无终的猎杀。
最后,这场史无前例的浩劫,竟然又触类旁通地波及到了捕猎者一边,终于形成了不分种群与族群的大混乱——虾吃泥巴,鱼吃虾,羊吃草,狼吃羊,老虎吃一黔…
生在洪荒,银狐一家当然也没能幸免,更不可能独善其身。于是在一次你吃我、我吃你的遭遇中,银狐一家惨遭灭门,独独跑出了一个独苗。
于是,银狐突然梦醒了,眼角,犹自挂着一串串泪水。
不过它又很快一阵恍惚,左右看看,又使劲伸出一对前爪揉了揉眼睛,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眼前,怎么会突然多了一张脸呢?
这张脸,好熟悉,也——好叫人亲切!
一瞬间,银狐恍然大悟,自己一家守护了不知多少代的家伙,这一刻,觉醒了!
咕噜,咕噜,是一串串泪水的响声,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却是一滴滴鲜血,正在从伤口中汩汩冒出。
一双手,蓦然伸过来。
银狐再一眨眼,一股温暖霎时传遍全身。定睛一看,却是一双温润大手,正将自己捧于掌心。一双关切目光,近在咫尺。
啊,银狐感到一阵旋地转,顿时被一阵巨大的幸福感击昏。
再度醒来时,黑夜已经降临。
洞内漆黑一片,倒是洞外却是一片星光灿烂。
银狐看到一个背影,默默面向洞口而坐,无声无息,却是稳如磐石。的一颗心,顿时一松,目光不由飘向远处深涧的那棵大树桥,以及大树底下的那个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