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约是夏欢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部的力气才能拖动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
不一会儿,就落下了很长一段距离。
警卫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客厅里铺着纯手工的波斯地毯,无声的吸纳了裙摆滴落的水珠。
她站在那里,晚礼服还是湿的,薄薄的贴在身上。
偏沙发里的男人却是衣着考究,从腕表到皮鞋都名贵到闪闪发光,从容淡漠的品着茶。
越发显出她的狼狈。
“是我的错。”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开口,大约是太冷了,吐字都有些模糊:“是我一直催促他快开车,我没料到你妈妈会不松手……”
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吹着茶盏:“你等了一晚,要说的就是这个?”
沉默了没有几秒钟,就被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
夏欢眉骨微微一跳。
迟钝的大脑还是很快察觉到,如果就这么离开,她再也不会有下次跟他谈判的机会了。
“你想要什么?”她问,声音干涩的厉害。
把主动权交给他,无异于是自己躺到了砧板上,任由他的宰割了。
初升的朝阳落在脚下,男人薄削的唇扯出一点轻狂的弧度,不答反问:“你能为了那个小教授给我什么?”
能给他什么?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既没有夏氏集团可以让他觊觎,也没有他未曾得到过的身体做诱饵。
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大约就是西向南的死。
他恨爸爸,可惜爸爸已经去世,这份恨意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艰涩吞咽了下,她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停下颤抖的身子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醒目耀眼的光线下,缓缓的,一点点的跪了下去。
卑微的。
男人低头喝茶的动作就那么僵住。
周围的女佣们也像是被吓到了,纷纷转过身去。
“我拿我自己跟你交换楚辞。”
夏欢的视线始终都落在地毯上,自然也没有发现男人一点点阴郁冷厉下去的脸色。
“我是始作俑者,你想让法院判我多少年都可以,只要能放了楚辞。”
时间仿佛被定格。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周遭安静到仿佛根本没有任何人存在一般。
直到夏欢的脸被近乎粗鲁的勾起,被迫迎上男人落下来的视线。
她的脸苍白的厉害,可唇色却鲜红的像是刚刚吸过血的吸血鬼一般,眼睛呈现出迷离的涣散。
“判你多少年?”
他似乎在笑,可眼底却又弥漫着狂烈的黑色风暴:“让你在监狱里自得其乐么?夏欢,你他妈真敢做这种美梦。”
顿了片刻,他这才轻轻的,柔柔的笑起来,薄唇落下来,却堪堪停在她唇一厘米的地方,呼吸温柔:“要么,拿他十年换我妈一双腿,要么,拿你一双腿来换,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夏欢倒是不意外他的这个要求。
一双腿换一双腿,也很公平。
毕竟在监狱里再怎么苦,也只是精神上的折磨,比起双腿残废导致的身体跟精神上的双重打击,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