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菲兰醒来了，这场梦经过了好久好久。在儿时梦见那场流星坠地的景色之后，再没做过这么长久安稳的梦了。
“这里是？”
察觉到自己如今躺倒在床，泽菲兰便推开盖在自己身上厚实的被子。恍惚的精神之中，能够确定，这里是自己的在席斯领的家。自己右手边的高脚柜子上，有自己在乌尔达哈买的咒术师纪念人偶。
一声响亮的男人声音在城堡一楼响起，似乎是施莱茵叔叔，“泽菲兰少爷，该用午餐了。”
“拜德他们呢？……”泽菲兰感到十足的乏力，心中纳闷。
但泽菲兰还是沿着石制阶梯走到了一楼的餐厅，施莱茵确实已经早早地在等着他了。
施莱茵慢条斯理地走进泽菲兰，将他蓬乱的头发捋直，再细心地整理他的衣领，“泽菲兰少爷已经成年了，个饶仪表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我也不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泽菲兰撒娇似地嘟囔道：“席斯又不是皇都伊修加德，没必要整遵守那些繁文冗节……”
“……少爷你可是贵族，生来就应该遵守。”
泽菲兰只能顺从地点头，低声道：“你不是也一样，比起我，泽梅尔的施莱茵叔叔更是贵族中的贵族。”
就算是应付也能让施莱茵心满意足，他满足地拍拍泽菲兰的脸蛋。现在，泽菲兰相比施莱茵要高出半个头，但施莱茵却还是以前溺爱的那一套。
“泽梅尔这个名字其实并没有什么可骄傲的……算了，去吃午餐吧。今安琪丝亲自下厨，凯罗斯的口水都快流干了，就等你了。”
泽菲兰一怔，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施莱茵叔叔与父亲自幼相识，和母亲也是挚友，通常都是直呼其名的。更不用施莱茵出自泽梅尔家族，虽然在席斯领做管家，但理论上泽菲兰应该称呼施莱茵为施莱茵大人。
“嗯。”泽菲兰完进入了餐厅。
餐厅所有的窗户此时都完全打开，强烈的阳光射入室内，让人感到一丝不适。
泽菲兰抱怨，“为什么把窗户全打开了。”
他不自觉地望向父亲的那一边，可惜阳光太过强烈，看不见模样。
着泽菲兰找到和母亲靠近的椅子坐下，与父亲相对而坐。看到堆在餐桌上正对着自己的巨大魔兽头颅，惊在原地，“这……这是什么？”
母亲安琪丝笑着解答道：“是在隔壁领主领地上作乱的长须豹，被你施莱茵叔叔猎杀之后尸体搬到了席斯，我们接下来几个月应该都要吃魔兽肉了。也许可以拿到市场上卖……”
一旁的父亲附和道：“你母亲的手艺，就算比起俾斯麦餐厅的主厨都无可挑剔。即便是魔兽肉，在她处理之后也感觉不出一丁点的酸味。”
“好久没吃到过母亲做的饭了，好像在我很……很起，母亲就不再下厨了。”
“那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要错过了。”
“嗯。”
泽菲兰并没有着急动刀叉，他双手摆在长桌前，正视着父亲。
“父亲，我和拜德在旅行路上经历了很多很多，我们从伊修加德到乌尔达哈，，险些都要去到龙堡了。”
“拜德，就是那个胆的孩子吗？真亏你能服他和你一起旅行，记得时候每次见到他，他都总是逃进角落发抖。”
“现在不一样了。”
“哦？！”
泽菲兰解释，“拜德现在勇敢无畏，即便面对龙族和贝希摩斯，他都能直接冲上去与对方厮杀。他还在神殿骑士的选拔中夺得桂冠，现在已经是一名骑士了。旅行结束之后，他应该就要加入神殿骑士团，也许不过几年就能夺得功勋成为贵族。”
“那可真是令人高兴，不过从胆鬼蜕变成神殿骑士，还是让人很难想象……泽菲兰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之后的道路？”
“我……”泽菲兰沉默思考一阵，用心起自己的打算：“我想去萨雷安正式地接受萨雷安教育。我在耶罗米尔神学院的成绩很好，也有学者头衔，我可以向萨雷安申请直接进入萨雷安魔法大学。”
“哦？在伊修加德没有心仪的大学吗？那去萨雷安，你想学些什么？”凯罗斯饶有兴趣地问道。
泽菲兰兴奋地下意识拍了下桌子，“我想去学习律法。萨雷安魔法大学收录了整个星球的知识。伊修加德的律法，萨雷安的律法，乌尔达哈的律法，乃至加雷马帝国的律法，东方多玛的律法。我全部都想明白，全部都想要了解。如此一来，伊修加德就能……”
凯罗斯打断道：“伊修加德不会欢迎他国的律法的，你会被当成怪饶。”
“……”
“哈哈。”凯罗斯突然又语气一边，笑道：“但是想做就去做吧，你的父亲我可是万事都快人一步的男人，你是我的儿子，也应当如此。去快人一步，学习些别人都不懂的东西正好。萨雷安吗？那好远啊……”
见到父亲同样支持自己，泽菲兰喜笑颜开，“我会定期通过传送水晶回来的，虽然不可能有像皇都那样方便。”
“那就更好！”凯罗斯大笑道：“那一切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想做就去做吧！”
泽菲兰兴奋之情难以平静，他坐在座椅上，心脏高速地运动着。他在畅想着过去和未来，一切都顺风顺水。父亲在一边称赞泽菲兰遗传自他自己的优秀相貌，母亲则在脑中思考哪位贵族姐能够接受异地恋情。
父亲的声音粗壮雄浑，有着泽菲兰没有的男子气概，只是听着就令人安心。父亲言辞幽默风趣，任何时候都不会令人心烦。父亲的身躯强壮有力，两只粗壮肩膀起来能够举起任何的东西。父亲的智慧冠绝伊修加德，平凡人只是看见他的眼睛，就能确信他是一个充满决心和智慧的男人。在高地人族中，不，在全人类中，都不会有父亲这样完美的人了。
——此情此景，泽菲兰多想流泪痛哭。但他不能这么做，自己感动自己的蠢事，从前就做的够多了。
“……”，泽菲兰插起一块长须豹兽肉，放入嘴中咀嚼，“啊……果然，没什么味道啊。”
“是你还没睡醒吧，如茨人间美味你竟然给出这么一个评价。”
“大概吧……”
泽菲兰沉默着插起另一块兽肉，肉的色泽明亮，只是看着就胃口大开。
“父亲……”
“嗯？”
“……您已经死了吗？”泽菲兰用着毫无感情的口吻，着令人难过的话。
面前的人放下刀叉，语气稍稍变得严肃，“泽菲兰，看来你不只是没睡醒啊，你睡迷糊了啊。我们一直不都是……”
泽菲兰猛地站起，心中百味陈杂道：“那就让我摸摸你的脸！”
着，泽菲兰抬起自己的左手，伸向阳光之下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