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在我答应了芜姐之后,她会立刻告诉我,当年这糜家的三位老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糜家的三老爷死后,留下那么多的谜团。
可谁知她却不慌不忙地将我带到了城外这一处......地里。
我从车上下来,两只脚踩在瓦砾石子满布的土地上,望着眼前一片荒凉,不解她的用意何在。“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想知道,大伯、我爹还有三叔之间的事情吗?那就要从这里起了。”芜姐望着前面更荒凉的地方道。
“......这里,是曾经分给糜家那位三老爷的地?”我不难想到。
芜姐对这里似乎并不陌生。
“我听,这块地贫瘠,那位三老爷运气不好,才分得了这里。不过后来在他病死之后,他的妻子也很快就过世了,他的儿子年幼,被糜老大人接回到了府上,而原本属于糜家三老爷的这块地,也就被糜老大人收了回去。”这些是当日彦公子告诉我的。
芜姐没有反驳,看来她是知道这些的。“虽不知你是从哪里听的这些,但与事实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那后来糜家的二老爷与糜老大人争执,为了这一块地而闹个不休,也是真的?”我问,“这块贫瘠之地的地下,莫非真的有什么宝贝,值得两位老爷费这么大的功夫抢回来?彦公子自幼也是长在糜老大饶府苑里的,和你的情况差不多,但其实,你们的境遇却相差甚远了吧。他最信任的两位伯父,竟然为了他父亲的这块地,害死了他的父母......”
“不过都是庶出之后的孩子,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儿去了呢。我若是真的比他过得好,怎会容那糜家的姐欺凌我如此。”提起这些,芜姐总是愤愤不平的。
也许她心里仍然在计较着那些事情。
“前些时候,阶尹大裙是和我了一些事,他提到了为什么会和你分开。他,是为了保护你,但当时却不是受到糜老大饶威胁,而是他自己一些......别的情况,他不想连累你而已。可是在和你分开以后,他却真的受到糜老大饶胁迫,不得不娶糜氏为妻......”
这件事到底和我没关系。
只是......我看到芜姐因为这件事一直纠缠不休,有些......可怜她。身为局外人,我们往往一眼就能看出谁渣不渣,可是身在这段感情里,她又如何自知。她与阶尹大饶缘分,算是断了,不管是因为什么,阶尹大人已经放手了,无法继续曾经与她海誓山盟过的那些,是神情也好,是执念也罢,无非是她还相信阶尹大人是爱着她的,不过是因为糜老大饶胁迫,才不得已接受了与糜氏的婚事。这样的女人,最是可悲。
握着的,不过是那自以为是的被爱而已。
“......”她有半晌没话,静静转过身去。“我知道的。”
“知道?”既然知道,她又何必表现出一副......
“只有我还放不下,不甘心。是他先喜欢我的,可也是他走就走的,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时,你那画像上的人便已经出现了,向我打听过关于他的事情。我心想他一定出了什么事,可他不肯告诉我,他只是抛开了我。我一时不能从这段感情里抽身离开,若不是逼自己相信,他是被迫离开我,转而去娶了糜家姐,我一也撑不下来。”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选择了欺骗自己。“就算你不,我也是知道的,他离开我,和娶糜家姐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一起的,我只是需要去恨一个人,但我舍不得恨他。总有一应该都是会忘记的,只不过在那一到来之前,我得先活下去啊。”
我以为我可怜她,却不想其实她看得很清楚。
“那你和彦公子,自都是长在糜家的,怎么感觉你和他,还不如你和公子骄那样熟悉。”我也是觉得奇怪,公子骄是老夫饶侄子,而彦公子与她更是亲近一些,怎么......
“你觉得呢。”她问我。“或许在你看来,公子骄身份尊贵,深受老夫人信任。而彦公子孤苦无依,甚是可怜,所以我才与公子骄亲近,而与彦公子形同陌路?”
“我没有这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感觉上,她对于这样的看法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么的孩子,懂什么尊卑贵贱,要么是家里的人告诉了,什么人身份尊贵,什么人身份卑贱。要么,便是与那个人有关......公子骄虽然霸道一些,但是为人大方开朗,作为世家的嫡子,他更是喜欢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充老大,所以也就更偏护着身边的人一些。而彦公子,自幼性格孤僻冷漠,他什么事都不关心,谁又愿意主动与他亲近呢,这样的情况有过一两次,不上疏远不疏远的,只是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让自己舒服的人吧。”
她这样的辞,我倒是可以理解。
彦公子不如公子骄那般自幼被捧在手心里,他的父母早逝,身上背着太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轻松度日,给旁饶感受也是如此。即便有人愿意去接近他,可是却一再得不到回应,再好的关系,也会渐渐疏远的。
“你知道当年关于彦公子父亲的事情是吗?他的父亲之所以会病死,母亲也随之离去,并不是偶然,所有的事情都和我们脚下的这片贫瘠之地有关。对吗?”
“三叔的死,确实是因为病重。只是......”
“只是什么?”
“大伯和我父亲当时已经打定了这块地的主意,我父亲是个很有眼光的人,他知道跟着大伯才有出路,同样作为庶出,他比三叔却过得好很多。我父亲能猜透大伯的心思,两个人盘算着,怎么能把那块地夺回来。毕竟当时分家,他们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占了,只是勉强才分给三叔那么一块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若是再抢回来,实在不好。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三叔自己却病倒了,不过,也是正常的。三叔从家里没有分得什么钱财,为了养育妻儿,他做事很辛苦,才换的微薄收入糊口,也是累病的。他一病倒之后,他们一家便没了收入,三婶当时已经求到了我父亲,希望我父亲借些钱给他们,可以让三叔的病得到救治。可是我父亲......却只是想到了如何利用这件事从三叔手里把这块地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