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崇珂的语气很是沉重,叛民逃回山中,剿灭的自是难度成倍增涨,两百人已是远远不够,两千人也许才勉强够用。
“不对啊,张殿帅南下之前,难道就没有派人来滁州通报一声...”话音刚落,李延庆就察觉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尹崇珂正要作答,李延庆就连忙自答:“张殿帅肯定派了驿马赶赴滁州送信,驿马走官道必须经过白塔镇,当时镇上全是叛民,驿马定是遭了不测。”
“该死的叛民。”尹崇珂恨恨地咒骂道:“镜事。”
李延庆面色很是凝重:“那现在又该如何?叛民还剿不剿?”
“我已派人去张殿帅营中请教。”尹崇珂抬头望向东北方:“此事已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边浮现一抹鱼肚白,两骑快马驰上黑虎岭,带来了张永德的最新指示。
张永德的意思很明确,现在南唐大军都压境了,还在这剿灭叛民,岂不是因失大?
尹崇珂以及李延庆,必须立刻带领部属返回清流关以及滁州城,放弃平叛,不得延误。
张永德目前兼任滁、扬、泰三州招讨使,有权指挥淮东境内所有周军。
虽尹崇珂还想尝试一下剿灭叛民,但军令如山,他不得不听命行事。
“我们放弃平叛,来安县北面就将完全丧于叛民之手,清流关并无任何危险,你这两百人对战局也无足轻重,张殿帅怎能如此草率决断?”李延庆心向百姓,自是不满张永德命令。
“张殿帅自有他的想法,并非我等能够揣测。”尹崇珂微微叹息,对副将行了个手势。
副将当即会意,下去整顿队伍,准备踏上返程。
李延庆忍不住腹诽:狗屁的不能揣测,无非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他张永德不会在意滁州百姓的安危,更不会在乎区区来安县的几千户百姓,他在乎的是整体的战局,为此他不愿在叛民身上浪费一兵一卒,甚至连一捆粮草都不愿浪费......
但张永德错了吗?李延庆忍不住自问。
换位思考,张永德也没错,他身为周军在淮东的主帅,确实不应该在意“区区一县百姓”,为了胜利,别是一县百姓,就是一州百姓,都是可以放弃的。
随着战局愈发激烈,李延庆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见到这样的场景了。
迫于无奈,李延庆与尹崇珂只能踏上归程,从哪来,回哪去。
返回滁州城,已是黄昏时分。
虽身心俱疲,李延庆还是先去州衙。
马崇祚当然早已收到消息,他一张老脸挤满褶皱,相比李延庆离开时,仿佛老了五岁。
“情况我都知道了,此行辛苦推官了,叫你白跑一趟。”马崇祚声音很是沙哑。
李延庆低着头:“张殿帅领一万两千人马南下,滁州库存断然不够,下官以为,知州还需尽早向朝廷请调粮草。”
“很巧,朝廷的诏令刚到。”马崇祚挑了挑眉,不悲不喜:“李推官,朝廷也没粮,这一万多人马,往后皆由我滁州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