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传来阵阵雷声了,牧言真迷迷糊糊的从昏睡中醒来,因为多日服药的关系他如今满嘴苦涩,虽然一天没吃什么也不觉得饥饿。房间里的大半灯盏都点亮了,看来现在已经入夜。
"雨瞳,雨瞳你在吗?"他虚弱唤道:"雨瞳大人……"
青年正端着一碗药膳从外间走来,"醒了?"
"嗯。"
这人的外套上沾着雪絮,连双唇也泛着些许乌色。
"雨瞳大人,殿外下起了这么大的雪吗?"
"不大。"
"今日的雪景一定很美吧,既然能让雨瞳大人也在外驻足这么久。"
青年一愣,这才用余光瞥了眼身上未化的落雪,轻松说:"宫中的雪景年年相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是我失神多看了会。"
实际上雨瞳刚从文正那边回来,之前萧祈煜就交代了,文正殿发生的事千万不可让牧言真和牧言雪知道。
"今天对陛下来说很重要,雨瞳大人应该在陛下身边才是吧。"
这是连日来牧言真第一次提及萧祈煜,若不是这样雨瞳还以为他把君王的婚期给忘了。
"陛下身边自有人照料,你先把粥喝了吧。"
"不用,我吃不下。"
"你昏睡了一日,吃不下也要吃。"雨瞳说完就要去扶他。
"雨瞳大人,你能帮我叫一下梓兮少侠吗?"
"怎么了?"
"我……"少年轻声道:"我有些难受。"
"可是身体不适?"
"我醒来就觉得胸痛得很,有些喘不过气来。"
雨瞳闻言立马放了粥碗,"你等等,我马上就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诊治牧言真的情况好转不少,虽然多时还是只能卧床,但咯血症状已远没之前那般严重。也正因此萧祈煜才特准了梓兮和阮非颜留在大宁宫随时随侍,现在难不成是牧言真病情突变了?
将梓兮和阮非颜请来后雨瞳就在旁边等候,梓兮搭上那人的脉,只觉得跟往日没什么差别。正要开口之际却见牧言真冲雨瞳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梓兮正费解呢就听阮非颜说:"雨瞳大人,你在这里妨碍到我师兄听诊了。"
"妨碍?"雨瞳一时迷糊。
"雨瞳大人,"梓兮有礼的拜了一拜,说:"牧言大人今日有脉象有些特别,还请给我一些时间安心分辨。"
雨瞳迟疑了一会儿,一想起叶承徽也有过此要求就退到了外殿。
"谢谢两位了。"
"你有什么要跟我和师兄说?"
"我知道我的命多亏了两位少侠,但能否请二位再帮我一个忙?"
少侠?阮非颜一听这称呼就喜滋滋的,"什么帮,你说说看。"
"二位可否帮我去文正殿?"
文正殿?阮非颜和梓兮对了一眼,今日是北域之主萧祈煜大婚,而文正殿就是今晚萧祈煜宴请群臣之地。
"怎么,你还要特意去跟你们皇帝道贺?"
"这个,我不能告诉二位。"
"如果你非要挑在这个日子忤逆君上,萧祈煜也不一定能原谅你,"沉默多时的梓兮继续插话道:"在宫中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萧祈煜把你安置在僻静的大宁宫一来是让你静养,二来是牵制于你,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将你软禁在此。不过萧祈祈既然能派自己最为信任的侍官照顾看护你,可见他对你还是十分看重。"
"你说的,我都清楚,"牧言真苦笑一声,又道:"不过既然为臣为友,总有自己应尽职责,不管陛下怎么想,我也必须来做。"
"你们的这个皇帝除了好看些其他也没有多好,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之前你为他都没了大半条命也没见他对你多好,反而还派一个雨瞳来看着你,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阮姑娘,只是没有跟陛下深交。"
"这种凶巴巴的人我可不想深交,"阮非颜凑上来一敲梓兮的肩膀,劝说:"师兄我看你还是帮帮他吧,要不他这样子爬也会自己爬到门口去,到时候被抓回来还是要你收拾。"
"可这是北域的宫闱中事,我们不好插手。"
"师兄师兄!"
经不过阮非颜一劝的梓兮只好应声:"好好好,我御剑送他去那里就是了。"
"谢谢两位,你们的恩德,来日我一定报答。"
"你这样子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还能还什么恩德?"
看牧言真要自己起身梓兮赶紧扶了一把,这人躺了这么些天腰身也使不上力,全是靠了梓兮他才半坐起来。梓兮是个贴身之人,又弯腰下去为这人穿靴。牧言真尴尬非常,可要弯腰之际他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能让梓兮为自己穿衣披袍。
"麻烦少侠了。"
"没关系,我在门中也经常这样照顾受伤的师兄弟们,你不用觉得难堪。况且我们也朝夕相处有段时间了,你性情温纯跟我也很投机,所以往后你也不要叫什么少侠了,我在门中不过是个会些医术的普通弟子,你就叫我梓兮就好。"
"梓兮……"少年浅浅一笑,"家姐喜欢唤我阿真,如果不嫌弃,你们也像家姐那样叫我吧。"
对了,阮非颜突然想来,这人的姐姐就是今天的新娘牧言雪呢。
"我听说你姐姐还是个带兵的女将军,她上过战场吗?"
"嗯,雪姐姐从小就跟太尉大人驰骋疆场,就是军中同年的男子也少有人能与她匹敌。"
"真的?"阮非颜露出了满脸欣羡,"我如果能跟她一样就好了,或许这样师父也会带着一起去找世尊大人呢。"
"非颜你留下吧。"
"我也一起去,我还没见过皇帝结婚呢,我也要去。"
如此梓兮没法子,只好答应了这人。
文正殿前的露华台下百官齐聚,牧言晟被捆绑在中央,他前面的大鼎中已经燃起了熊熊之火,这口鼎独特非常,不仅形制极大,而且来头也不小。一千多年前的天炽国主蔺珩就是葬身在此鼎中的。
"陛下竟然以国主之礼待我,还真是折煞到臣下了。"
"他不过招致亡国的昏君,而你也只是个引来族灭的家主,用此鼎来配你是再好不过了。"
牧言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惶恐,"你要灭了牧言满门?"
"谋逆之罪难道不是如此论处?"
"呵,"牧言晟忽冷笑一声:"好啊,就算我跟蔺珩一样,但你又是什么?赵殊衡于蔺珩跟天炽的数十万百姓为祭,一心只求有穷国长宁久安,可结果呢?有穷国亡败得甚至比天炽还要迅速惨烈。萧祈煜,陛下,微臣只愿你不会成为下一个赵殊衡。"
萧祈煜沉默着直起身来,他一扬手,只说:"马上把他扔下去。"
旁边的礼官劝说:"陛下,可卜算的天时没到呢。"
"本皇说的话就是天意!你二人还要等什么?"
被这么一喝,两位礼官也立刻听命的祷祝起来。
牧言晟被押至鼎前,层层的热浪熏得他睁不开眼睛。成王败寇,他是彻底的输了,牧言晟只恨牧言德跟牧言麟的愚蠢无知。十三年前北域大乱,萧北煌去世,唯一的嫡系皇子也没保住性命,萧以陆、萧起唤两位王爷死后赫赫萧家就只剩了萧祈煜和萧虞则两人。在此人心惶惶的王权更迭之际唯有牧言家还手握重兵,可惜当时牧言德和牧言麟两人铁了心要扶萧祈煜登位,就算后来权势滔天也从没动过半点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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