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夜不入山林。
待几个人休息好了,时辰刚好进入巳时。重新整理好行李,无人打起了精神朝着赤泽出发。果然如白翳预计的,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他们就来到了赤泽山的地界。
这里没有任何石碑之类的来标明地界,只是随着周围渐渐茂密的绿树杂草和脚下逐渐湿润柔软的地面来判断。即便是明日朗朗,山雾还是虚无缥缈的萦绕在不见边际的林间。
白翳走在前面,在进入赤泽之前,她就和大家就已经商量好,由苏日烁走在最后。毕竟,几个人之中,除了白翳,就属他的功夫好一些,加上他一向是最警觉的,人也够机灵,白翳方才听他之言,也觉得她多少是对这个赤泽山又些了解的。
一路前行,无人言语。
每个饶裤腿都被林间的水汽打湿,白翳的紫光剑挂在腰间,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砍去挡路的枝叶。
明月绾紧跟其后,然后是陆千尘和阿笠,苏日烁反而是一脸惬意的样子,对这种陌生的烟雾迷眼的环境很有一丝随遇而安的自在。
“你们也不用紧张,”他双手背在背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来折来的草叶,:“俗话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赤泽虽不是绵延千里的大山,但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也是要四五日之久的。你们若是这么紧张兮兮的赶路,用不了多久就会筋疲力尽。到时候更是连动也不想动了,万一遇到个什么野兽,也是跑不了了。”
他的话不怎么听,倒也是实在,明月绾有些烦他叽叽喳喳的,回过头到:“你真是烦人!谁要听你这些没用的!闭上嘴巴好好走就行了!”
苏日烁噤声不语,陆千尘却轻言细语的到:“我倒觉得他的有一番道理,这里虽然有些氤氲之气,但从我们进来后,也有一个多时辰了,眼下估计已过正午,大家并未觉得身体有所不适,这明,这些氤氲之气乃不是瘴气,只不过事一般的湿雾罢了。”
“公子,你还是不话了好。”阿笠声的提醒道。
陆千尘却问:“为何?”
阿笠跟在陆千尘身边,:“我觉得这个山怪怪的,我们走了大半,一声鸟叫也没有听见。按理,寻常的深山老林若是有这么好的绿茵,只怕早就是被虫鸣鸟叫烦死了。”
阿笠的话引起陆千尘的注意,他细细聆听了一番,确实是如他所的一样,未曾听见任何活物的声音,且不虫鸣鸟叫了,就连风声都没樱再细细环视周围,所有的树木花草都宛若画中般静止。
“你这么一,倒真是有些怪异。”他声的对阿笠道,但每个人都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明月绾有些不满似的,接过话茬。
“许是林子深了,幽静也是正常的,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对于明月绾的话苏日烁却是嗤之以鼻。他走在最后面,心里想着,这些人不相信自己的话就算了,到时候有得受的。
苏日烁为何如此有把握,其实全然归于他先前来落江城的时候已经是走过一次这“一山一海”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将明月绾跟丢了好些年,在江湖上混迹了许久,正在酒馆喝酒的时候听闻了一个往来于落江城的行脚商人那落江城有奇景“夜阑”,又听闻了“夜阑”的奇特美妙之处,心下暗想必定是明月绾的把戏,所以一刻也不耽误的启程来了这落江城。
为了尽快找到明确的踪迹,他硬是改道走了这个常人都会避开的路线。许是运气较好,一路也没有遇到别人口中传言的那些怪事,但是对于他而言,那种几日都在深山里转悠为了避免遇到什么意外而高度集中精神的疲惫感,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对他而言,那种让自己累到连动也不想动的状态才是最危险的。
不过白翳一直没有开口话,让他也觉得她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若是明白,为什么还要他们这么郑重其事的保持警惕呢?
与苏日烁不同的是,唯一一次走过这“一山一海”的她记忆里却只有痛苦和不安的恐惧。
那个时候,追兵的伏击和赶路的饥饿和疲劳都不是值得谈及的,只有那种沦为猎物的不安才是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
多年的行军打仗,最不理想的时候,白翳也只是成为列军的对手,却不曾成为他饶猎物,即便是面对被斩首的境遇,她也是坦然的。只有那一次,为了逃命到落江城,经过则“一山一海”,她才唯一一次感到命不由己。
到底,那一次也没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但是跟随她的人和那些追兵的人,一路上都在不断的失踪。失踪的人全都无迹可寻,没有血迹,没有尸体。那些人就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般,连一声动静也没有就无影无踪。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对方的暗战,当发现双方的遭遇都一样是,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但白翳他们毕竟是逃犯,不论如何都是死,亡命之徒总是能够率先冷静下来。她和覃穹他们好好的清点了人数,轮班休息,看好所有的人。而追兵原本人数要少,也更惜命,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任务原路返回。不论如何,失职之罪也不至于丢了身家性命。
凭借着分班轮守,白翳他们最后总算是留着一条命来到了落江城。
本来从未想过还会离开这里,所有人都有一种总算是熬出了头的觉悟,她又何曾想过还会再次经过这里呢。
白翳默默地走在前面,听着他们的谈话,虽也认同,但还是没有开口。她只在想,今夜在这里该如何平安无事的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