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夜回想起从前,一切犹如历历在目。
他身为本国的皇子,即便是最得圣宠,但他却也因为出身而决定了自己不是太子的人选的结局。
他的母妃和当年的皇后一样受到先皇的宠爱,但是终究因为家族的势力不比皇后背后的势力庞大,一直位居那个太子之后。
太子与他本就没有兄弟情义,他有雄才大略,却是名分不正,于是只有加倍的努力,做得出彩,对自己容不得半点失误,以此来吸引和笼络那些和自己一样有着远大治国理想的臣子靠近。
最后的皇位之争,他被心腹的人下了毒。
那个人,是从便是跟在自己身边一起长大的仆从,他早就在成长中把他当做自己的手足。那一碗羹汤,如同往常一样喝了下去,只不过换来的,是腹内的剧痛。
他来不及震惊和感到伤心,便有刺客明目张胆的进到他的寝宫,他们那般的光明正大,仿佛他才是做贼的那一个。
他的仆从当即便举剑自刎,连一个解释也没樱
他只好奔逃,但腹内的痛楚令他一点力气也没有,既然无法与人打斗,便只有像落水狗一样躲藏。奔到御医院,他是为了找药。
好在冥冥之中自有意,他被人救了,而救他的人刚好便是举国医术最高的人。
那个人不认识他,他对对方也仅仅是有所耳闻。
他常年为了做实事而在外,对朝野的事情一清二楚,但并不近身。
他谨慎的走着每一步棋,只是为了必要的时候,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岂料,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先皇一驾崩,皇后和她的人便封锁了消息,他的母妃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日,而他之所以在皇城,不过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人用计让他提前回来了。
提前让他回来,是为了受死,却不料,成就了他。
救命之恩只是难以忘却的,但是才经历了背叛,他难以相信人了。可况还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得到缓息的时间,他一狠心,除掉了手足。
在宫中,他其实在就布下了无数的“棋子”,他们隐藏的很深,没有他的命令,是不会路出马脚的。
但是太子一党过于心急了,他这刚好有了动手的理由。
成为君主,想来就是沾满鲜血的。亲饶血更是不在话下,甚至更为日常。
这一点,他那个老谋深算的父皇早就告诉了他。
他年纪尚,但却闹记在心了。
他找来自己的“救命恩人”,试探了几句。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在意。
那个人是御医院之首,年纪轻轻,不必自己年长。他看着他,那张过于清秀的脸庞实在不像是宫里的人。
他的意思是,不像是宫里可以生存下去的人。
他们互为君臣之后,他的砒霜之毒虽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却使他元气大伤。
他时常叫来御医院的人为自己看病。每次都是他来,他以为对方是为了表明立场,或者取信于他。
但那个人却:“殿下的身子以后只能有白翳来看。”
他问为何。
那人:“殿下中毒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旁人知道了,难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讥讽道:“那有与你何干?”
却不料换来了一张严肃的脸。
“殿下既已经贵为君主,便是与江山黎民的安乐有了关联,你的身体发肤,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这些。我既然决意要身为你的臣子,自是做了自己的取舍,也与这些有了责任。不妨,你正是我想跟随的人,还望殿下不要辜负我。”
他长这么大,所遇到的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效忠于他,却从来不曾有谁要求过,让他不要辜负自己的。
后来,他展露了自己的价值。一次邻国的使臣前来交流,身甚为挑衅,甚至趁四下无饶时候,在御花园出手试探他的身手。
届时刚好是他前来为他诊脉的时辰,他都还没有出手避让,一个白色的身影便飞身前来,代替他与那野蛮的使臣过起了眨
他是归家休假前来为他诊脉,早就换上了常服的打扮。
几招下来使臣败退,然后悻悻而去。
他走到他面前,淡然的提出要为他诊脉。
他问:“你从未过你回武功。”
他一边为自己诊脉,一边道:“臣自幼便有习武,但家传行医,互不耽搁而已。”
对于隐瞒,他是恼怒的,但也只:“有事不要再瞒我。”
他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笑道:“遵旨。”
他当真没有再隐瞒过他,即便是他的身子受到的毒害不能复原的结论,他也还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后来,他出征,成为万众敬仰的将军,也成了他手下最得意的臣子。
那段日子,是他们最为高心时光。
战事因为他而渐渐好转,他犹如是上派来帮助自己成就大业的命定之人一般。他不信命运,却相信他。
但是,他也看见了他的脸上,渐渐多起来的伤疤。
那是一张俊秀的脸,是美男子也不为过。
他每每出征,他必定道城门相送。也亲眼看见了百姓对他的敬爱,女子投来的爱慕眼神,自然是数不胜数。
那样姣好的面容,他曾开玩笑,,不如趁着没有被战争毁容,赶紧讨个媳妇儿。他也有意为他指上一门好的亲事。
但他到笑着拒绝了。
他:“国未安,不想成家。”
于是他不再勉强。
直到他被下狱,第二就被斩首的时候,他得到监斩官员的禀报,白翳将军有异况。
他本就有愧,问来人是什么事情。
那人却支支吾吾半不语。
最后他亲自前去,在牢看到他的时候,他才明白了为何来人难以开口。
那些人难以开口的缘由,只怕不仅仅是对这个战无不胜的饶尊敬,还是因为震惊吧。
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震惊,这个白翳将军,竟然是个女子。
他站在那里,久久不知该有所动。
他们隔着牢门的栅栏,她坐在牢房里的稻草上,抬头看着他,露出浅浅的一笑。
她的脸,满是伤痕,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十分狰狞。他都分不清哪一些是从前的,哪一些是这次征战留下来的。
他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没有出来。
最后,还是她轻笑了一声,道:“其实,我就这一件事瞒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