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浔至少认为,她是个家境富庶的姑娘,却从来没想着她却能有那般尊贵的身份。
自然也没有将她同河敬氏,南疆林氏给联系起来,她家族世代的怪疾,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尽管他自诩通晓疑难杂症,可对于两大家族的混合,也是无能为力。
她一尸两命,有他的过失,如梦魇,如魔怔,生生凝为执念一般的东西,折磨得他,日夜不安,怀着愧疚与一种莫名的情愫浑浑噩噩的过着。
他走过南山北水,走过雪地草原,见过形形色色的风景,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可那荒原上在岩壁破裂而出的她,亦如曼珠沙华一般,既是诡秘,又是坚强的,让人无境念。
“公子,那位清媱姑娘来了,您看是否……”掌柜的话突兀的响起,也打断了易浔的思绪。
“你招待罢,她应当是不需见我的。”易浔眼中一闪而过,片刻便平静下来,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缘,
掌柜的勘不破,他在想些甚么。只是想到当初,自从在臻绘轩见过那位姑娘,神色大变,行为举止样样怪异,不时露出的笑意让他看着也是心酸而疑惑。他们公子,终归待那女子不同的,不然,上次亦不会去那赫王府送药,他向来对贵胄,很是不愿接触的。
哦,还有,赫王府的亲事当初满城轰动,那入目一片的红,他瞧见向来冷静自持的公子,酩酊大醉,满是惆怅悲凉。若是喜欢,若是心悦,何不去争取呢?要知道,当初初遇那位清媱姑娘时,可是还没成亲的,以自家公子的样貌才气,家世财富,又何必顾虑?这是掌柜得,久未想通,却也不敢劝阻的。
所以,今日又瞧见那位清媱姑娘,他下意识觉着,得告诉公子,待她总归不同,没想着公子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难道他,弄错了?
“还愣着做甚?不做生意了?”易浔打断了他直直站在那儿,笑着云淡风轻。
“是。”掌柜的,瞧着窗栏边的公子,白衣无瑕,清冷而平静,好似乘风而去,便也相信的。
“对了,若是来赎那些个东西,都让她拿去,莫要为难。”易浔补充道。
“是。”
易浔知晓,她向来不喜浅人人情,所以,便是她来赎东西,也得收,不然,只会愈加生分。
易浔终究还是断了自个儿去见她的念头,朋友妻不可欺,这点他还是懂。少帘初初遇时的一股脑儿的热血,静下心来,心也凉了。他也总是在思索,或许他能很肯定,那戴着面具,或者赫王殿下罢,就是当年的陌刀。
这辈子,他们也是一起长大,可是他发现看不透陌刀了,也觉着他愈发神秘阴恻,不再是当初任家主摆布的杀手,或许他已然不知晓陌刀到底是何身份了。也更不知何时,他摇身一变,竟又变成了大周尊贵无比的赫王殿下,目的到底是甚么……。他们是越走越远,他能瞧见陌刀从始至终对他的抵触与恨意。
这辈子他若是能好好守着她,离他们的生活远远的,不再叨扰,他也是乐意的,但,他得救她,易浔苦笑着。
一抹倩影,出现在街头,不过惊鸿一面,又上了马车,到底她还是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