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姑母不在,也好些日子没入宫过的了。”清歌着。
“入宫有甚么好?以往不也就顾着姑母,不然,我倒是不怎么愿意去的。”清媱笑了笑,在自家人面前的倒是老实话。
“时罢,总是好奇那皇宫,满目琉璃辉煌,如今却是少了那般的欣喜与童趣了。”清歌近些日子本也就感悟许多,时常想着一些从前只是觉着神往尊贵,新奇的人事。
“二姑娘,晚膳想食些甚么呢?”若水笑眯眯的进门,问着。
“哎呀,还是若水懂我。”清歌手一撑,偏着的脑袋,发髻有些凌乱,却也不怎么在乎,坐了起了来,眉眼弯弯如月,“笋丝!一定要有,还有,盐焗糯米鸡,还迎…”清歌了一长串。
若水笑着瞧了瞧自家王妃,也只是宠溺的看着二姑娘,自己连忙点头答着,
清歌向来贪吃,当初府里觉着最大的幸事便是到阿姊院里蹭吃蹭喝,其实大抵不是些难得一见的食材,她喜欢阿姊周遭透露出的气息,平静安宁,周围的丫鬟侍卫好似被影响,也总是面色带笑和善,处人世,烟火气,院里总是十分整洁,再是一两分袅袅炊烟。从母亲那里也未曾有这般的温暖,人间珍馐莫过于此。
微雨净风两人以往本就同流光若水打的火热,一来本就不大的几个姑娘,不完的话,却也不敢逾矩,在院里低声的交谈着,再瞧瞧不远的湖畔,飞沿走廊,楼宇迭迭。
“王府可真真是气派的了不得,来了许多次,都未曾能看个一清二楚,”微雨笑着,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不过可是比临安侯府更是大,也更是气派了不少。
“那可不瞒你捏,当初才随娘娘过来,哎呀,我去找个司衣坊都是找半,后来还迷路了捏!”流光的绘声绘色,在熟识面前也不嫌丢人还是怎么着,如今讲起来,只是觉着好玩。
“迷路……”微雨净风笑了起来,之前来赫王府,倒是没怎么如此谈过,大抵没了王爷在府中,好歹放开了不少。
“哎呀,有甚么好笑呢,当初若水也是呢,膳房端个药,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半没影了,还是被一位侍卫大哥给带回来的。”趁着若水不在,流光揭着她短处,乐得一笑。
几人笑得乐不可支,
莫邪看着姑娘那夸张的神态动作,着的话儿,“个没见识的。”莫邪心头哼哼一句,如今可是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整日里遇见的丫鬟妞数不胜数,能见着的兄弟倒是少之又少,于是乎,对于这些丫头的惊叹也是见怪不怪了,毕竟是丫头,好奇也是实在,没见过世面,也是实在。
瞧着各自忙碌,来来往往,干净却不冷清的王府,李管家满是皱纹的脸色浮现些许欣慰,这是许久未曾的安宁祥和了。
是夜,黑幕笼罩,乌月苍茫,并无其他。
伴随着几声啼鸣,悠长婉转,在空旷寂静的皇城久久不歇。
“听莫邪,约莫过几日,王爷派的人便要到了。”若水梳理着清媱的青丝,有一搭没一搭的着。
“嗯。”清媱取着耳坠的手顿了顿,淡淡回答了句。
绍南有人回京,确实莫邪提起过,不过清媱却是没得听。那回来的人,约莫着也是为了公事,大抵是进宫,或者其他安排了,总归清媱是不怎么清楚的。月余,还没得收到他过一封来信。
“定然王爷安顿好了,惦记着娘娘您呢,到时候,我定要去头一份讨信,娘娘您得给我彩头呢。”流光正在铺着床,笑嘻嘻,每日定是要暖暖和和才罢休。
清媱自然明白在甚么,没得反驳,只是笑了笑,嗔着她一句,“你个财迷。”
窗外的风飒飒作响,凉意飕飕,掀起窗幔纱帐皆是在一团舞动,带着些许吱呀摇摆的响动,清媱心头瞧着倒是不免一阵烦闷。
流光瞧着自家娘娘神色不对,连忙踩着碎步去着外殿,又着,“娘娘,奴婢去拾掇。”
低声吩咐着几个丫鬟,又是关窗,又是收帘的着一团忙着,清媱静静坐着,并无他事,心头却是一种极为平静无波的惶恐不安来。
一声碎响伴随着一声惊呼,砸着光滑的地板,如同在空气中突兀的爆破开来,格外刺耳尖锐。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讨论,流光颇为严厉的嗓音交错着。
清媱猛的一惊,一手撑着桌案起身扭头瞧去,“发生何事?”
“娘娘恕罪,方才奴婢失手打碎台案上的花瓶……”一个丫鬟惶惶恐恐的声音传进来,
“绉云殿当差竟也是如此不长心?扰了主子们……”流光作为清媱身边的一等丫鬟和若水倒是有权利管这些个丫鬟的,也确实该得责骂。
清媱皱了皱眉,等到外间声音了些才缓缓着,“行了,罚一月月俸,不可再犯,下去罢。”
丫鬟连忙跪谢,本来是以为要被发配亦或者调去粗使丫鬟,锅炉房甚么放,要知道这殿中便是任何一件物什,也不是她一个月俸能抵得了把她不吃不喝好些年看能不能清了罢。
一段插曲儿,倒是稍微抚平了方才的些胡思乱想。
“娘娘就寝了罢。”流光熄了外围大半的灯火,殿外的石灯,倒是常年不熄的燃着。
“嗯。”一日疲惫,沉沉入眠。
清媱置身一片空地,雾气腾腾而起,不辨周围,风气,微微熏着清媱的眼,挡不住风中那股刺鼻的滋味,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
四周安静的可怕,恍惚一阵,清媱眼前变幻,白雾渐渐消散,清媱待看清周围才明白,哪里是雾气啊,明明是烟,铺盖地笼罩而来的烟啊……
一阵眩晕,目色清明起来,清媱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屋宇楼阁如破败腐朽的木头般,分崩离析,在面前化为灰烬,黑色的炭火灰烟,腾腾而起,火海中,火光灼热着她快要窒息。
这是在哪……清媱心头隐隐抽痛,却是如烟雾迷眼,泪水不自觉模糊了双眼,却是只能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