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屹慵懒散散的着,“费了脑子娶回来的人,心头就是要高兴些。”
“……”
清媱很想笑笑他,心却是抑制不住砰砰的跳动,他可真是丝毫没注意这句话,有多么滑稽!
晚风飒飒而起,带着雪白粉嫩的花簌簌落了下来,偶尔沾染在他高束朗逸的发冠上。
清媱突然觉得很是应景,温柔软软的念着,“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他若是年少娇纵些,飞扬些,凭他一身功勋,凭他那副皮相,也担得起风流二字的。
可是,如今都是她的。
人总是自私又贪婪的,清媱心头有些庆幸。
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在这般嫁娶凭媒妁的年代,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下一句,嗯?”薄屹等了半,她不过念了上半阙罢了。
清媱想到那下半阙,直白又炽热,顿时满脸通红,微咳一声,“我方才念着玩玩的。”
“嗯,回了罢。”薄屹也不强求,晚来风起,她身子弱,受不得春寒料峭。
听着他平静又淡然的几个字,清媱倒有些颇为不自在了。他平日里总是威逼利诱,循循的调笑自个儿,今日却如此好收场。
生气了么?
清媱腹诽。
回去一刻钟的路,是他背着的,清媱提着篮子,里头满是馥郁的花香,倒还真有几分陌上匆匆的意味。
采桑女尚且会给心爱的少年丢下花钿,再续一段风流佳话。
可是她却不用,因为他在她身边,在她心里。
清媱搂着他,轻轻依偎着,
薄屹发现她突然凑到耳边,温温润润,呵气如兰。又顷刻缩了回去,如同缩进自个儿的保护壳里,再也不露面才好
薄屹瞬间一滞,嘴角弯着明晃晃的弧度,眼眸与暮色融为一体不辨喜怒,又面色如常的往前走去。
她,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
葵子安安生生待了几日,他被安排在一处不晓得名姓的院,日日有人给他送餐,还有个男孩儿,不时与他攀谈。
他心头总是忐忑的。
却又比起前些时日,能睡着个觉。
虽然,梦里是干爹黑褐烟灰布满的脸,唇色乌黑,眼睑翻白,颈部那明晃晃,深深刻刻的凹痕触目惊心。
他一日日到他梦里,在责怪他,催促他,为何不替他报仇,替他和干娘报仇。
干爹比他从前宫外的老娘什么的还要宠他,宫外的事儿,他实在已然模糊了,那些个弟弟妹妹,定然早已经认不得他了……何况,他如今是个明面上已然死聊太监。
想到这儿,葵子又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他以为这么久,足以让他自个儿接受的。
这日子,没有给他一点点希望。
突然听着外头有人扣门,葵子一把揩了鼻涕眼泪,抹在那穿了几日的袖袍上,深吸了一口气儿,
脑子里才慢慢清明过来,如今他在赫王府,是那位人美心善的赫王妃收留了他,救了他,还愿意担着风险送他去行宫。
今后,他得好好报答赫王府的。
心中默念一遍后,起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