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儿冷笑着:“来啊,杀我啊。杀了我她也活不了。”
说完便把额头对着刘七爷的剑尖撞过来。
刘七爷急忙缩手不迭,心中暗暗懊悔,怎么个就算漏了这么一层。
确实,他们用这种方法能将石灵禁锢在滇儿体内。
可若是真下手除去他的话,滇儿也要魂飞魄散。
这也难怪,因为之前他们一直觉得这石灵本心并不坏,所以也没有打算赶尽杀绝,只是计划着将之生擒,废掉其修行,留其一条生命。
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被他钻了空子,现在拿滇儿的性命来作为人质。
刘七爷愤愤地收回了桃木剑。
滇儿继续狂笑着说道:“还有呢?”
刘七爷气得牙关咬得咯吱响,上前去揭下了滇儿头上的符纸。
一阵狂笑之后,一道虚影从滇儿身体中破体而出,飞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墙壁被硬生生地撞出一个大洞,石灵飞了出去。
左公子也是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江小刁和刘七爷对视一眼,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左公子狐疑地看着两人,心中暗想:妖怪都跑了,怎么他们是这副表情?
就在这时,墙外传来一声爆喝:“卑鄙!你们玩阴的!”
几人走了出去,墙外一个大坑,石灵掉进了坑里,被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悬在那里。
从坑里的布置来看,很明显是设置的一个阵。
至于是什么阵,左公子就不认识了。
“哈哈哈哈,饶你精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江小刁拍着巴掌笑道。
刘七爷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句话是江小刁最近不知道在哪个大婶那里学到的口头禅,然后就隔三差五地拿出来用用。
师父啊,虽然咱们是修行中人,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还没出阁的大姑娘啊,说这样的话合适吗?啊?合适吗?
当然,这些话刘七爷是不可能当着左公子和滇儿她们的面说的。
不过好像现在这种时候也没谁去注意这些。
这时,左家的其它人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江小刁问其中一个仆人:“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仆人连忙叫上另外一个同伴,抬了一个大桶过来。
远远的一股难闻的骚味就传了过来。
左公子不由得捏着鼻子问道:“这是什么?”
“百家隔夜尿。”仆人答道:“仙姑她们让我们准备的,还费了一番力气呢。”
刘七爷解释,这些精灵古怪的东西,最怕污秽了。而石灵最怕的,也就是由一百户人家隔夜的尿混合在一起的液体了。
江小刁吩咐道:“倒下去。”
还没等仆人们动手,石灵就嗷嗷怪叫起来。
随着黄橙橙的百家隔夜尿倒下去,石灵不断地嘶叫着。
叫声从开始的中气十足逐渐减弱,到后来之听到微弱的哼哼唧唧声。
江小刁笑道:“服不服?”
石灵小声哼哼道:“不服。”
江小刁火冒三丈:“你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继续浇!”
仆人们又是一股百家隔夜尿浇了下去。
让人奇怪的是,这次石灵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莫不是死了或者是昏过去了?江小刁不由得疑惑起来。
说实话,一直到现在为止,江小刁也没有置之于死地的想法。
刚才那桶尿浇下去之后,心里便产生了一个念头。
只要这石灵能改恶从善,不如放他一条生路,让他以后在这里守护一方百姓安宁,未免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见石灵不再发出声音,江小刁令仆人们停手之后问道:“死了还是装死啊?”
“本将军没那么容易死。”坑里传来石灵的声音。
众人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还真是块石头。
要说换了其他任何人,都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冥顽不灵继续抵抗,也未免采取装死的办法,至少可以少受点活罪。
可这石灵也就是一根筋倔着。
“你何苦如此呢?”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说这句话的人是滇儿。
最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要说这里所有人中,纠葛最深,也是被害得最深的人就是滇儿了。
但现在听滇儿的语气之中,不无同情之意。
片刻后江小刁就想通了。
虽说这石灵连续害死了她的三任丈夫,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跟了自己很多年,都会有割舍不断的感情,更何况一个有思想有灵魂的存在?
爱与恨并不是能够相互抵消的东西。
很多时候,你恨一个人十分的时候,另外一个你会不知不觉的爱着他九分。
滇儿开口之后,石灵重新又沉默了下去。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才又重新开口:“能带我回般若寺吗?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跑。”
江小刁和刘七爷他们商量了一阵之后,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于是布了层层阵法,将石灵缚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石灵没有任何挣扎或者逃脱的举动,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配合着他们的行动。
回到般若寺来到庙后,石灵说道:“把我的真身挖出来吧。”
众人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依照他说的,把埋在地下的石狮子挖了出来。
石灵这才开口说道:“等下你们把石狮子全身涂满红色油漆,七天之后找个不为人知的隐秘的地方埋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了。”
这话说得颇有遗言的味道,而且他说的方法江小刁和刘七爷也知道,绝对不是故意欺骗他们得以脱身之术。
江小刁说道:“喂……”
石灵不等江小刁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她的话:“你们能不能容我和滇儿说几句话?”
这个要求还真不好拒绝,滇儿走上前来:“你说。”
石灵笑了笑,开始讲述了起来。
我原本是山上的一块石头,普普通通的石头。
正常来说,我应该就是那么在山里,一百年,一千年,或者一万年。
直到,被风化的那一天。
不过其实这也都无所谓,因为我原本就是没有感情的死物。
没有呼吸没有思想没有爱恨,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