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的一句话,缓和了车内凝重的气氛。
雪澜殇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怕跑慢了,让你给逮了去吗?”
池千尘弯了弯嘴角,没答话。
晋安侯府距青黛堂不远,没一会儿便到了。
雪澜殇跟着池千尘七拐八弯的走进一间密室,才发现青黛堂竟然别有洞天,而且机关布局十分巧妙。
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揉了揉她的头,“你还懂机关术?”
池千尘正准备换衣服,闻言嗯了声,眼角却多了抹讥诮,“懂点皮毛,不算精!”
说起来,这还得拜前世她那个考古父亲所赐。
明面上他是考古专家,实则就是盗墓贼,对各类机关十分精通。
因为她自小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从小就被他逼着学习盗墓的各类技能,机关正是其中之一。
前世她活了小三十年,不学不学也学了十几年,直到有了反抗能力之后,才摆脱他的控制,做自己想做的事。
别人或许会以懂机关、阵法之类的知识而引以为傲,可于她而言,却代表着灰暗的童年和心痛的过往。
雪澜殇的直觉十分敏锐,见她似有不快,皱了下眉,“怎么不高兴了?”
池千尘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套大号的特制手术服和鞋子递给他,撇了撇嘴,“想法真多;你的衣服和鞋去吧!”
看她不太想提的样子,雪澜殇也没相逼,抿了抿唇接过衣服和鞋去换了。
进手术室之前,池千尘不放心的又叮嘱:“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不要吵到我做手术!你既然选择相信我,那就信到底,我可不希望在我救人的时候,还要为我的人身安全担忧,明白吗?”
雪澜殇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你的话还给你——想法真多!”
两人再没多说,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都在各自忙碌着,见到池千尘进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又各自有条不紊的做着手头上的事。
台子上平躺着的离暗也被换上了才服,头发被剃掉了,露出白亮亮的脑壳。
茯苓戴着雪白的口罩走到推车旁,最后一遍检查上面摆放着的各种用具。
推车上有玻璃制成的针具,大信不同,整整齐齐的码着。
还有十几个玻璃瓶,里面装着颜色各不相同的液体,有的透明,有的泛黄,有的带点浅褐色。
红色的最多,足有七瓶,那是早上池千尘让人新采的血浆,以备不时之需。
推车的另一头还有一个托盘,上面是雪澜殇相对较为熟悉的各种刀剪镊等各类手术工具。
最让他感到好奇的是挨近离暗头顶的一个圆筒状东西,他凑过去对着圆筒看了看,当即有些兴奋的亮起了眸子。
“这是天眼?”他抬起头望向正在做术前检查的池千尘。
天眼?
什么鬼东西?
池千尘抬眼,就看到那架简易粗制显微镜,不由一龇牙,“那是放大镜!”
她采用了一个比较能让他接受的说法解释。
其实也就真是个放大镜,只是倍数相较于现在的工艺高一些,有二十倍左右。
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聊胜于无吧。
雪澜殇此时就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新奇,就连那些玻璃器皿都感觉很新鲜。
“放大镜…”他咀嚼了下三个字,缓缓勾起唇,“这个说法倒贴切!前些年,海外有人到访,曾经带过几个和放大镜类似的东西。因为语言不通,没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后来皇帝说望的远,就取名为天眼了。”
“那叫望远镜!”池千尘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你们和人语言不通,怎么知道他们是从海外来的?”
雪澜殇眼角沁上笑意,“语言不通,总也会比划,会画画,能了解个大概。”
眼珠转了转,池千尘笑问:“你们就没想过派人去海外学习学习这些技术?也学学他们的语言?”
雪澜殇皱了皱眉,“派了,不过从此杳无音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
“……是不想回来,还是没船回不来?”池千尘挑起眉梢,有些好奇。
“应该是后者!派去的人,亲人骨肉都还在明耀。”雪澜殇凑到她身边,指了指推车上的各类玻璃器皿,“这些都是什么材质的?本宫怎么没见过?”
看起来很像水晶,可细看又不是。
“和放大镜是一样的材质,叫玻璃!”池千尘也不瞒他。
说起玻璃的历史,其实是很悠久的。
很多人一直觉得玻璃是近现代时期才出现的,其实不然。
在古老的华夏,从出土的文物来看,西周至战国时期的玻璃工艺已经趋于成熟。
不过那时候不叫玻璃,叫琉璃、颇黎。
在这里,她也发现了玻璃材质的物品,只是使用并不广泛,大多还是作为工艺品收藏,而且透明度不高。
她这些玻璃制品,融入了现代技术,给手艺人做了指导,才更趋近于现代的玻璃,更清透。
雪澜殇点了点头,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紧张的手术就开始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池千尘用几把不同的手术刀把离暗的脑壳给撬开时,他还是忍不住心下一紧,拳头捏了起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动作熟练的少女,他忍住了没说话。
小一会儿,汗水就沁湿了池千尘的额头,还没等茯苓给她擦汗,雪澜殇已经大步走过去,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干净整洁的布巾,给她轻拭着汗水。
“放轻松,别紧张!”他小声安慰着。
池千尘只嗯了一声,便目不斜视的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一切都在有序紧张的进行着,只有雪澜殇这个外行看的很茫然。
除了擦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日落西山,池千尘才长长的吐出口气,“准备缝合!”
“是七成,还是三成?”煎熬了一下午,雪澜殇迫不及待的问。